一声不吭地去外间拿了药和纱布来,让沈长胤伸出手,她给她包扎。
沈长胤不停地想要看她的眼神,她却低着头,使得沈长胤更加慌乱。
“小谢,我……”
“你病了。”谢煜将纱布打好结,抬头和她对视,声音平稳冷静:
“你只是病了,我们可以治疗。”
沈长胤有一些愣,曾经心思百转、轻灵变通的她此刻迟钝得有些可怜。
“我只是……病了?我不是……”
谢煜朝她点头。
“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生病了,所有人都可能生这种病,我们可以慢慢治疗。”
或者说,以沈长胤所经历的一切,她如今没有生病才是奇怪的。
谢煜不能确定沈长胤是抑郁症还是其她的什么,也不确定具体该怎么治,更拿不到现代医学里的那些药。
她只能按照自己对抑郁症知识的回忆,按照沈长胤的状况,慢慢地设计让她重新对这个世界有实感。
即使自己其实是犹疑的,她却一遍又一遍坚定地告诉沈长胤,我们是可以治好的。
她开始每天都抽出时间,和沈长胤一起接近植物和自然,最开始只是在花园里牵着手走一走,后来变成了去附近的小溪里,或者去更远一点的江边。
她测试了沈长胤如今味觉的退化程度,发现沈长胤已经不怎么能够尝得出咸甜。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在造反当夜都会和她吃一顿正经晚餐的沈长胤,和她无数次围着圆桌吃着时令菜色的沈长胤,喜欢叫她剥菱角给她吃的沈长胤。
现在对咸甜都分不清了。
显然这个结论也让沈长胤自己都惊住了,她望着眼前一咸一甜的两盘面点,几乎是恐惧的。
她感觉到自己可能正在逐渐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谢煜及时阻止了她的想象,“没有关系,只是一时的罢了。”
沈长胤分不出咸甜,对于正常的食物也难以下咽,谢煜就和她一起每天喝牛奶来维持营养。
牛奶味淡,又是液体,沈长胤勉强可以喝得下去。
她夜里还是睡不着,几乎都要精疲力竭后才能睡去,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谢煜就尽量在白天带她稍微做一些锻炼,哪怕是散步,哪怕只是跑一百米,尽量消耗一下体力。
剩余的体力则在夜间由谢煜来消耗。
每天夜里,在沈长胤睡去后,她都拿凉毛巾擦一擦对方被汗水濡湿的额头,然后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将胳膊横亘在沈长胤胸前,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样沈长胤惊醒的次数会少一些。
大概半个月之后,沈长胤的状态好了一些,她世界里的那一点天光似乎照到了谢煜身上。
谢煜摆出了糖水、盐水还有酸杏,放到桌前。
“我们不要吃,我们只是尝尝味道而已。”她说。
吃东西对于沈长胤而言仍然是个负担,所以她没有逼迫沈长胤去吃。
两个人只是单纯地尝了尝咸、甜、酸三个味道。
在半个月都基本只喝无味的牛奶之后,这些味道在舌尖迸发开来,带着极为鲜明的刺激。
像是烟花头一次在乌黑的夜空里面绽放,像是黑白的电视忽然变成了彩色的。
沈长胤浅浅地啃了一小口酸杏,嚼了嚼,咽下去。
再抬起头,就看见谢煜骄傲得像个鸡妈妈,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