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理直气壮地回望军医,眼睛亮晶晶:“反正我已经染上了,又不能病上加病,不亲岂不是亏了?”
沈长胤烧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往谢煜怀里缩了缩。
张军医拿她们毫无办法,愤而离开。
谢煜年轻,底子好,几副药下去便退了烧,恢复了精神。
沈长胤却反反复复,咳嗽越来越深重,面色也一日比一日苍白,整个人清减了一圈,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谢煜脸上的轻松消失了,每天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张军医诊脉。
“不行。”张军医再次诊脉后,神情凝重地摇头。
“沈大人身体虚弱,少眠多梦,休息不好都无法对抗病气,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谢煜皱着眉头:“那怎么办?”
张军医沉思后,说:“我有两副草药,一副草药可以助人进入深眠,另外一副可以将人从深眠中唤醒。”
“可以让沈大人陷入沉睡,每日只需醒过来一个时辰处理必要的公务即可。”
沈长胤憔悴疲惫,摇了摇头:“一个时辰不够。”
谢煜毫不犹豫,“够了。”
她几乎是用威胁的眼神在看向沈长胤的。
沈长胤看出她眼中的坚持,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算是默许。
张军医还有些药材要准备,定下了两日之后开始用药。
用药当天,谢煜从东宫处理完公务出来,骑马回府。
街上人来人往,各式小摊子琳琅满目,各家店主叫卖的声音不绝。
却有一大片人群围住一个小摊子。
谢煜居高临下,看见里面是一个摆摊的道士,正口若悬河地兜售着平安符:
“送家人送友人都行,心诚则灵啊!”
谢煜向来不信这个,还在心底嘲笑这个道士卖符纸的话术还没她的好,打马继续向前走。
身后却传来大声的吆喝:“无病无灾的啊!保平安的,不受病痛侵蚀!”
谢煜勒住马绳,深吸一口气。
翻身下马,挤进人群,扔了钱,“平安符,最贵的。”
道士喜笑颜开,收了钱,把一个皇纸平安符放到她手里。
谢煜攥着平安符,回了王府里。
王府里气氛凝重,张军医端着熬好的药站站在床旁边。
老金手里拿着一碗符水和一根杨柳枝,正准备洒扫“去病气”。
沈长胤半倚在床上,虽虚弱,眉宇间却带着惯常的疏冷,揉着额角:“…不必了。我不信这个。”
谢煜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小小的、带着街市烟火气的平安符悄悄塞进了沈长胤身下的被褥里。
她抬眼,顺着沈长胤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安抚:“嗯,我俩都不信这个,别洒了。或者…别在卧房洒了,沿院子洒一圈吧。”
老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长胤,应了一声,端着符水出去了。
沈长胤接过张军医递来的药,看着谢煜:“我睡着的时候,不可以喜欢别人。”
谢煜认真点头,“我恨整个人类,除了你。”
作为整个人类的一份子的张军医翻了个白眼。
沈长胤喝完了药,陷入药物带来的深度沉睡,此后每天都只清醒一个时辰。
在那一个时辰里,谢煜亲眼看着朱听、老金等心腹排着队,将一份份紧急公文、军务呈到她面前,看着她强撑着病体,用沙哑的声音快速做出决断,条理依旧清晰,却掩不住眉宇间浓重的疲惫和精力被迅速抽干的虚弱。
仅仅过了三五天,谢煜便无法忍受了。
那天傍晚,她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堂屋门口,迎接着等待沈长胤“清醒时间”的下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