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侍郎呼出一口气,“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当日下午,她招来一批工匠,用屏风拼起来一个漫长的隔断,从堂屋到院子再到院门口,全都被一分为二。
而且她还通知了府里的所有人,严禁二位亲王私下厮混。
她在院子外面向侍女、侍卫们训话,谢煜和沈长胤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站着。
谢煜望着两米高的屏风,颇为不屑,“她居然觉得这个东西能拦住我。”
沈长胤在纱质屏风对面笑,只露出一个朦胧的身形,“给她留一些颜面,少欺负点张侍郎。”
谢煜自觉这话说得不对,“我欺负她?不是你欺负她吗?当初不是你以势压人逼着人家给我道歉吗?”
“可张侍郎这几日来和我们议事,不都是太子殿下您亲自拒绝的吗?”
谢煜冷笑:“现在叫我太子殿下了,现在不是喊我小谢、小鱼的时候了,我也想换个人去拒绝她,你倒是能从床上起得来啊。”
这话一说完,自己都后悔了,捂住嘴,瞳孔放大。
她现在可以如此自然、直白地说出这种话了。
她不纯情了,都是沈长胤的错。
她干脆将整张脸都蒙在手心里,羞愤难当。
沈长胤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只是在屏风那边轻声安慰:“无碍,我相信不管是我们当中的谁在欺负张侍郎,她恨我们的时候都是一起恨的。”
好无力的安慰。
但是谢煜还是把头抬起来了。
院子里的人们都在外面接受张侍郎的培训,如今屋里空无一人,极为安静。
像极了刚刚过去的、门窗紧锁的几日。
在不同的时间段之间似乎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就像现在这样,她们俩明明都已经衣冠齐整,准备体面、周全地去完成一个联姻婚礼了,可是那天晚上的夜雨似乎仍有余威。
时间凝固在人的身上,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散的雾气。
谢煜认真地说,“突然变得好真实啊,我和你要成亲了。”
沈长胤在屏风的那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煜长呼出一口气,咽了咽口水,“你刚刚要我的回答是不是?”
沈长胤笑了笑,“你知道我是在逗你的,不需要为此太过紧张,放轻松。”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可以改变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漫无边际地说着些什么。
谢煜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拖过来一个板凳,踩上去,手搭在屏风顶上,轻飘飘地翻过去,落到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亲了一下沈长胤的脸颊。
随后就听到了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先翻回去了。”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
沈长胤捂着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也有些愣,“嗯,嗯,你快翻回去吧,不然被抓到了。”
谢煜轻巧地翻回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好和走进来的张侍郎打招呼。
而沈长胤则捂着自己仿佛被花瓣拂过的脸颊,睫毛呼闪,心脏加速跳动。
即使是在过去三天里最荒唐的时候,她的心脏也没有如此剧烈地跳动,简直是疼痛的,简直在胸腔里碰撞着。
*
屏风另一侧,谢煜像是见到教导主任来了就飞速分开牵着的手的早恋学生,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对了,咱们酒席的菜色定的什么?”她笑眯眯的,过于友好。
张侍郎狐疑地望了她一眼,眼睛又向屏风的另一侧一瞥,到底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能回答:
“用了一部分宫里的御厨,混了一部分从市井里请来的大厨,口味比较丰富,主要有清淡和浓油赤酱两种风格,配在桌上,相得益彰。”
“之前定亲宴的时候您试吃说喜欢的几样菜品,也都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