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越来越黑,谢煜的头一垂,昏睡过去,失去了意识。
又被疼醒。
以为自己只昏过去了一两分钟,动了动脸,感受着脸上血浆的干涸程度,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昏过去许久了。
腿上的疼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从苏醒的那一刻就占据了全部的意识。
‘好疼,死了算了’的念头还在大脑中叫嚣。
她动了动手指:“得活着。”
顶着拉扯到伤口的疼痛,用手将自己身上的土给扒开,把自己挖了出来。
把自己挖出来后,指甲缝里全都是血和泥浆,浑身是汗,又躺在泥土上休息了一会儿,
试图用手撑着地让自己站起来,却正面朝下摔了回去,嘴里浸了大半口泥,腥苦冲鼻。
好痛。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开始往山洞外爬。
匍匐在泥浆上,一点点地将自己拖到洞外,血已经几乎没有在流了,却还是留下了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她在洞口找到了两根树枝,终于能够把自己撑起来,试着用受伤的那只腿点了点地。
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嘶嚎。
她不停地吸气,放弃了双足行走的念头,用树枝和单脚艰难地前进,受伤的那只腿就在地上拖着。
向着记忆中营地的方向前进。
洪水后,山间道路湿滑,她十分谨慎,一手一根树枝,探过路后才往前走。
却还是踩上了一片湿滑的树叶,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后沿着山壁向下咕噜滚去,直到被一丛灌木卡住。
脸上被灌木树枝划出了好几道伤口,她将紧急闭上的眼睛睁开,望着头顶阴沉沉的天,感受着还在蔓延全身的疼痛。
气笑了。
这一笑又牵扯到了伤口,嘶嘶地吸了几口气,爬起来,重新找了两根树枝,继续前进。
她估计了一下,醒来的那个山洞和营地之间的距离有好几公里,腿脚正常的人都要走挺久,以她现在残废的模样,可能会先摔死在山上吧。
也算身残志坚了。
谢煜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往前走,额头上的汗滴落下来,把眼睛腌得生疼。
本以为前路漫漫无涯,却忽然听见了森林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许多纷杂的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听,确定了这群人在向某个方向集合,就跟了过去。
*
沈长胤将附近的士兵集合起来:“收到了山下的消息,那边有足够多的人手,我们不需要赶着过去,但是需要精细搜索,每一寸地皮都不要放过。”
“所有的山洞、岩洞,都要进去搜索,如果担心山洞太深,就呼唤周边的人结队进去搜索,你们身上都带着炭笔,查过的山洞要在洞口做好记号。”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无论山上还是山下,近千号人在帮忙搜寻谢煜,却没有一点消息。
从知道出事的那一刻起,沈长胤的心脏从来没有停止过疼痛。
如今,腹腔也开始出现抽搐,影响到了她说话。
她闭了闭眼,忍耐住身体的不自觉颤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给这群士兵加码,说:“找到她,每人再多发三年的俸禄。”
她挥挥手:“去吧。”
眼前的士兵们却没有转身,只是面色奇异地望着她的身后。
沈长胤的头昏昏沉沉地疼,沉下面色问:“你们在看什么?怎么还没有动作?”
还没等她转身去看,就听到极虚弱的一声:“你好有钱啊。”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极致的干涩,沈长胤身体一僵,顿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
谢煜已经不能够再狼狈了,和山中的野人没有多大差别,衣服破破烂烂,手里还拄着两根树枝,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凝固在皮肤上的红褐色的血浆。
见她转过来,明明疼得又抽动了一下脸,还坚持着说:“有点太败家了吧,未婚妻,你能把钱直接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