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沈长胤与谢煜便回各自的官邸处理公务。
直至午间,沈长胤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想到下午谢煜就要开始上课了,自己也是老师,便干脆起身,直接去寻谢煜用午膳。
这一路上,无论是侍卫、文臣还是内侍,都无人敢拦她这个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她一路通畅,推开了谢煜的书房门。
刚一推开,就看见谢煜脱了鞋子,半蹲在椅子上,笔杆抵着头发,对着桌上的奏折苦思冥想,脸皱成了个苦瓜。
衣冠不整,仪态不正。
沈长胤略微皱起眉头来。
竟然也拿出了老师的态度:“仪态端正,方为尊敬笔墨,也是尊敬政事。”
谢煜抬起头来,两眼无神,活脱脱一个失败者的模样。
“我不会,我腰直成电线杆也不会。”她有些无赖地说。
平心而论,这与沈长胤一以贯之的理念并不相同,她鄙夷过许多有如此表现的纨绔,认定应该放弃此人——此人无救且此生也不可能成事。
但看着谢煜被笔杆挑起来的一小撮头发,呆呆地立起来,轻轻地在脑袋上摇晃。
一时间竟然只是想把那撮头发给压回去。
又意识到了这个想法居然来自自己,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昨夜张军医所说的关于‘喜欢’的那一番话,又在心头徘徊。
再望着失败模样的谢煜,已犹如望着洪水猛兽一般了。
转头去吩咐内侍:“去将三殿下的发髻整好。”
内侍应声而去,喊了一声:“三殿下,我为您重新梳个发髻吧?”
“我头发乱了吗?”谢煜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撮让沈长胤心烦的发丝终于被压下去了,可看着内侍为谢煜整理发冠,又有另一种心烦。
呼出一口气,又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快下决定。
未必是喜欢。
愿意与一个人长久待着,可以是知己朋友。
愿意与一人亲密,也未必是发自真心,不过是色欲罢了,与兽类无差别。
她定了定神,又对谢煜说:“府里送来了饭菜,可要与我一同用些?”
谢煜点了点头。
中午的主菜是板栗烧排骨,谢煜很喜欢,频频向这道菜动手。
沈长胤却只是很谨慎地向盘子中最靠近自己的一小块区域下筷。
盘子中间逐渐出现了一小条分界线。
谢煜觉得奇怪,望了望她,夹起分界线上的两块排骨,手动抹去了这条分界线。
沈长胤的动作一顿,开始只吃别的菜。
谢煜却仿佛和她呛上了一般,跟着她夹菜。
最终沈长胤端着碗里的白饭,不肯再动筷子了。
谢煜露出抢地盘胜利的隐蔽神情。
好幼稚。
沈长胤的筷子停住了。
真的,好幼稚。
谁会心悦这样的人?
一顿饭就在无声的硝烟中结束了。
午休过后,两人前往上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