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眼睛没事——
沈绛背过身,一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吐出口浊气,重重按下。
那么,也就不需要她。
沈绛并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下到地库,又是怎样将车子开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三环,上了环海公路。
车身两侧,一面是下海光怪陆离的繁华夜景,另一面,是与茫茫黑夜融为一体的大海。
糟糕的天气和她先前预料的差不多,云中翻滚的闷雷响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开始落雨,伴着呼啸的海风,一颗一颗用力砸在车身。
雨刮器运作的速度赶不上大雨下落的频率。
沈绛找了个地方停车。
雨刮器一停,不消片刻,雨水便模糊了挡风玻璃。“啪嗒,啪嗒”的雨滴砸落顺着四面蜿蜒流下,将沈绛隔绝在内,好似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岛。
女孩急躁又带有极度侵略性的吻,将她搅得天翻地覆。
纵使这只是一种泄愤,一种报复,但沈绛还是听见内心深处浪潮被掀起的声音。
陆今遥舌尖滚烫的温度,仿佛烫在她的心上,就连灵魂也跟着颤栗。
沈绛不想承认,自己很有感觉。
甚至,还有片刻地沉沦。
即使陆今遥那样粗暴,蛮横,不可理喻,她竟然出奇地容忍了。
沈绛神情古怪。
她掰过内后视镜用手将殷红的唇往下扒了扒,得以看清楚陆今遥故意留下的伤口。
那处原本都要脱落的黑色伤痂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翻开的口腔黏膜,泛红肿胀,伤口随着她查看的动作还在不停往外鼓冒血珠。
这一回,比上次更严重。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咬在同一个地方?
新伤盖旧伤,实在惹眼。
而且又是这样引人注目的位置,要好,至少一周打底。
涂药都不管用。
沈绛烦躁地移开目光。
陆今遥咬得实在太狠,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怨气。
就因为自己骗了她吗?
只是那些,实在算不上欺骗。
那都是她自己私事。
沈绛将之前因为争执而来不及思考的对话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总算发现端倪所在。
比如,那天晚上地库里陆今遥应该听见,甚至是目睹了全程,所以才落后自己半步进门。
那么,当晚路过主卧门口也并非是巧合吧。
既然知道她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又为何要故作懵然,追问自己受伤的原因。
沈绛看不懂陆今遥。
她偏头望向窗外,那张沉静柔美的面容上,写满难言的复杂。
这一刻,她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争辩时对方脱口而出的那句恳切话语,陆今遥说“那件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窗外的湿气仿佛沿着车子缝隙钻了进来,将沈绛一颗心泡的发酸,发胀,变得沉甸甸。
就那么重要吗?
盒子里的那条手链,她在回来的路上悄悄打开看过,言温手上就戴着条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到底,还是旧情难舍。
最终结论让沈绛抚平心中泛起的最后一丝涟漪,眼神逐渐趋于平静,又重新变回一潭深水,古井无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