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七和陈尚仪也随之追了进来,见状,大惊失色,跪地砰砰磕头,桃七哭诉:“陛下息怒,奴婢等在殿外拦过了,实在是赖尚宫死缠烂打,倔牛似的大力气,拦不住哇!”
嵇铭皱眉,隐隐显露龙威,传递出极度的不悦气息,似是从未经历过这般冒犯。
赖尚宫脊背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嘭声跪地:“陛、陛下,老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送汤……”
陈尚仪厉声道:“赖尚宫怕是忘了,陛下才是这宫中的主人。把你那对卵泡眼子睁大了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赖尚宫真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要确认眼前之人到底是皇帝还是人假扮的,对上嵇铭那张清秀的玉容,赶忙垂下了头,“陛下,是太后娘娘……”
瑞孙道:“陛下尚在更衣,请各位先在殿外等候。即便有话,也请待陛下晨起整顿完毕,再行分说。”
赖尚宫:“陛下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嵇铭喝道:“退下去!”
几人齐齐震了一下,赖尚宫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跟着退到麟德殿外。
待嵇铭整装完毕,移架到了会见王公臣子的前殿,命人让他们进来。
嵇铭一身明黄缂丝团龙纹皇袍,显得年轻又威严,冷漠的眼神扫过大清早的这群不速之客脸上。看得赖尚宫打了个哆嗦,觉得小皇帝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
嵇铭饮了口茶,淡淡道:“朕这两日左右无课,每日多补一个时辰的觉,连阁老都是准的。若真不妥,自有御史台的言官和阁老、太傅们发落。怎么尚宫局也管到朕头上来了。”
赖尚宫早收敛了跋扈张扬,恂恂然跪地低声道:“太后娘娘体恤陛下,得知陛下大考结束后身心疲惫,特遣奴婢来看看陛下,送一盅养生汤。娘娘叮嘱,陛下不上课时要勤于保养,别累着手啊眼啊的。还说若您得了闲儿,可去兴庆宫多给娘娘请安。”
嵇铭道:“就说朕知道了。”
赖尚宫腆着老脸,笑道:“那老身就去回话了。”
“慢。”桃七立刻出声,“就为这几句话,还值得赖尚宫冒着被侍卫杀头的风险,独闯入麟德殿?”
赖尚宫在心里骂着桃七,面上笑道:“是太后娘娘关心切切,你还敢质疑娘娘不成。”今天这盘官司已经彻彻底底输了,赖尚宫只能牢牢把住太后这棵救命稻草,争取全身而退,容后再计划。
“遣人看望陛下当然可以,然而赖尚宫一进来就翻炉倒灶地找陛下,难不成以为麟德殿的守卫都是眼瞎的,让陛下凭空消失了不成?”桃七道。
“若可以,老身也想待陛下传召,是尚仪局和尚寝局二局阻拦在先,宫女桃七出言不逊犯上在后,还……还把老身从台阶上踢下去了。”赖尚宫捂着头,诶呦了两声,企图博取皇帝的同情。
这么大年纪了,还装模作样,装乖卖惨。桃七冷哼:“你算哪门子的‘上’?”
赖尚宫道:“你是六品宫女,我是堂堂四品尚宫,主掌一局事宜,你对我动手动脚,不是犯上是什么?”
桃七扬眉:“那我倒要问问尚宫大人。做宫仆的不安守本分,一大清早大闹天子的寝殿,还对殿中事多加置喙。岂不是大大的犯上?”
“我是奉太后娘娘之命……”
不待赖尚宫说完,陈尚仪突然屈膝下拜,大声道:“陛下,老身有人命关天的事要呈报天听!”
所有人又愣住了,齐刷刷望向陈尚仪。嵇铭皱眉:“尚仪大人所呈何事?”
“奴婢要检举赖尚宫心肠歹毒,泯灭人性,与手下心腹合谋,欲谋害陛下身边女官桃七的清白和性命!”
所有人皆是一震。桃七也在状况之外,瞪直了双眼。嵇铭还没说话,赖尚宫当先叫嚷起来:“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要害那个小蹄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