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七当即命车夫将马车赶到远离宫门的街市口,醉花阴已付了车资,桃七二人下了车,给了打赏钱就让车夫离去了。
“小桃子,咱私逃宫掖的事是不是被发现了?”嵇铭惴惴不安的眼神望着皇宫最外面的朝天门。从前巴不得脱离的樊笼,却成了他想进而不得的地方。
桃七宽慰道:“还不清楚是什么缘故。甭担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大不了就说是我花言巧语蛊惑您出宫游玩的,罚不到您头上。”
“不行!”
“怎么不行?”
“该是我顶着才对。”少年青涩的双眼里有几分坚韧,“我是皇帝,宫里的人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你不行,会挨打、被罚跪。我不想看你难过,就说是我逼你带我出来的。”
“如果谢阁老听说了,生陛下的气,要罚你呢?”
“这……”一提谢阁老,嵇铭就胆怂了,可是很快,就又恢复了果决,“罚就罚,我不怕!”
小皇帝胆小脆弱了一辈子,竟会为护自己不惜得罪老师。桃七心尖颤了两下,交织着感动与酸楚,露出一抹笑意:“陛下的情谊我心领了,有您这句话,桃七就算粉身碎骨也值了。”
嵇铭握着他的手,摇头,心慌意乱,好似真的一入宫就要生离死别一般。桃七道:“宫里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呢,先别想那么多了。我去打听打听情况。”
“怎么打听?”
“先找人问问。陛下呆在这里别乱跑。”
“好。”嵇铭又一把拉扯住桃七的手,“你……小小心心的,别被人看出来。”
“放心吧。”桃七递给他一个松快的笑,放开嵇铭的手。把刚挽好的发弄乱,抄着手,装作夜不归宿出来闲逛的“懒人”,踱步至欲入宫却不得的那些人身边。
桃七锁定了一名布衣打扮,面白无须中年男子,背着一条大腿粗细的布包,在宫门外守着。桃七凭经验判断他是宫里的内监。桃七若无其事、晃晃悠悠凑上去,鼻子夸张地嗅了两下,自来熟地攀谈:“呦,这是来自西域的胡椒吧,上等货啊,这一大袋,抵得上一小锭金子。”
内监打量他两眼,见是个衣着锦缎的年轻人,以为是哪家的纨绔,竖了下大拇指:“您鼻子是真灵,江南的段家粮铺子里出来的顶尖货。”
“段家,那个大皇商?”桃七侧目,“听着就牛哄哄的。”
等着也无聊,内监不介意与桃七唠两句嗑:“可不是,今年边境不稳,胡商来得少了,连宫里都弄不到几两的胡椒,偏偏他们家的货堆成了山,你说是不是富可敌国。”
“不都是皇商吗?他们段家的东西,就是皇家的东西。”
“也是诶!”
桃七打了个呵欠,抽了两下鼻子,“没话找话”似的说:“今儿个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宫门卯时还没开?可别耽搁了大人的差事。”
“唉,那帮挨千刀的金吾卫,把着门不开。杂家还赶着给尚食局送去呢。等到了快午的时辰,宫里的主子们吃不着称心的御膳,光火了要打骂人,你说该怪谁,诶呦喂。”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桃七问。
“我怎么知道,早有人问过了,守门的侍卫就说上头发话不能开,也不说是上头哪个,也不说闭到什么时候,连个由头都拿不出来。”白面内监一拍大腿,“可别是……别是摄政王要封门逼宫!”
眼见从这人嘴里是打听不出什么了,桃七不动声色揣着手又回到了嵇铭身边。
嵇铭:“怎么样,问出了点什么?”
桃七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是宫里下了令。”
“那我们……还怎么进去?”
桃七也在思考。宫门锁闭,八成就是她带着小皇帝出宫野游被发现了,又怕被虎视眈眈的不臣之徒知道,于是封锁消息,派人秘密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