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蕊怔愣片刻,喃喃道:“没事,我做噩梦了。”
还好是梦。
可……真的只是梦吗?
颜雪蕊想起顾衍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冷颤。碧荷关切地看着她,道:“殿下,您还难受吗?昨夜的药还没喝,奴婢给您送来。”
昨晚邪风阵阵,炉子刚点起来,倏地就灭了,一盅药熬了两个时辰,等熬好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蹑手蹑脚走进来,见颜雪蕊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主子安睡。
颜雪蕊伸手抚向小腹,昨日的疼痛全然不见,今日神清气爽,身上恢复了些气力。
这是昨夜那药的功效。
颜雪蕊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她低声道:“不用,以后……都不用熬了,我已经大好。”
她掀起软被,起身下榻。
碧荷亦步亦趋跟着她,见她脚步沉稳,面色如常,甚至泛着红润,便没有再劝。她侍奉颜雪蕊洗漱更衣,原以为今天颜雪蕊身子虚弱,不会再去勤政殿见皇帝。
颜雪蕊把一支鎏金点翠凤羽衔珠钗插在鬓角,垂下眼眸,“长乐宫昨夜闹得太大,叫父皇他老人家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该去走一遭。”
碧荷懵懵懂懂,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正要出门时,颜雪蕊随手招来一个宫女,吩咐道:“去花鸟房,给我寻一只金丝雀来。”
碧荷更疑惑了,“殿下怎么忽然要养鸟?”
颜雪蕊眠浅,平时在侯府时侍弄花花草草,却从不养猫儿啊狗的,平白惹人头疼。
“鸟雀更吵,唧唧喳喳的,越是漂亮的鸟儿越吵的凶,殿下慎重啊。”
颜雪蕊轻扯唇角,面上却无一丝笑意,“那是我养的鸟儿,我不想叫它叫,自有办法。”
物伤其类,权当给她做个警示罢。
颜雪蕊路上慢悠悠,上回跪的膝盖发青,她后来每次掐着时间,到勤政殿的时候,皇帝下了早朝,正在批奏折。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雪蕊双手平放在额前,低头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她敏而好学,短短几天,即使是宫中最严苛的嬷嬷,也挑不出错来。
“行了,快起来,一家人,哪儿来那么多规矩。”
皇帝照常叫起,他把手中的奏折一撂,后背靠在龙椅上,说话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谁敢惹皇帝生气?
颜雪蕊心中思忖,却听皇帝道:“听说你昨晚病了,现在如何?太医怎么说。”
第66章第66章“风寒而已,劳烦父皇挂……
“风寒而已,劳烦父皇挂心。”
颜雪蕊低声应道,天家亲情,总是隔着一层。她不能、也不敢把皇帝当成一个寻常的父亲,但相比其他人,皇帝待“长乐公主”着实宠爱。
或许皇帝对她的生母宸妃,真的有过一丝真情。
皇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你年纪轻轻,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宫里。”
皇帝日理万机,对昨夜长乐宫传太医的事,能提上一句便已是荣宠,颜雪蕊却动了心思,她斟酌片刻,低声叹了口气。
“不瞒父皇,儿臣这是自小带来的寒症,太医也说多出门走走,纾肝解郁。”
“宫中虽好,儿臣在乡野惯了,看这宫墙巍峨高大,心里难免战战兢兢,不自在。”
点到即止,皇帝已然明了颜雪蕊的意思。
“时日太短,公主府的修缮尚不完全,现下住进去,委屈你。”
皇帝没有一口答应颜雪蕊,反而问:“宫中不自在,谁欺侮你了?皇后?”
宫中这些弯弯绕绕,逃不过九五至尊的法眼,端看他想不想管。宸妃生前在后宫便饱受大徐后的欺压,皇帝当时和宸妃生隙,想压压宸妃的脾气,装聋作哑,纵容了徐后。
没想到宸妃如此烈性,如今斯人已逝,那些爱恨终归尘土,颜雪蕊长着和宸妃相似的眉眼,皇帝还是疼她,不忍她受委屈。
皇帝道:“你是朕的亲女,谁敢叫你不自在?给朕说说,朕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