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要谋反,就是太子谋逆。
得到这个消息后,贤王彻夜难眠,去向父皇告发?不不不,太慢了,如果他在玄甲军行动前,提前调动禁军,杀太子,清君侧,父皇被太子谋逆的行径气病在床,皇长子摄政。
合情合理!
贤王压抑住心头的颤抖,对方知许道:“道长,来为本王卜一卦吧。”
方知许垂下眼眸,面色微冷,“既然王爷心意已决,何必再来问贫道。”
贤王轻摇头,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也觉得冒险,才有了今日的会面。
方知许拗不过他,身后的青衣小厮送上龟壳和三枚铜钱,他微微抬手,往卦盘上一掷。
六次,下震上乾,天雷无妄卦,大凶。
“怎么样?”贤王泛红的眸光殷切。
“吉兆。”
方知许淡道,“贫道在此先恭祝王爷。”
他和贤王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进宫为杀了顾衍,夺回表妹。
她却说,叫他放下。
那么多年,他忍过苦痛、饥寒,折辱,从阎罗殿里爬出来,撑着的一口气,忽然消散了。
她说,她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年少那些情谊,都算了吧。
方知许痛苦地闭上眼,为了活命,为了积攒力量杀回京城,他手上沾了很多无辜的血,他数不清。
他早已不是当初良善到软弱的方秀才,良善有什么用?杀人放火金腰带,他要不择手段手段往上爬,但她……她是他自幼钦慕呵护的、他最心爱的蕊表妹啊。
他怎么舍得她难做。
她叫他放下,他听她的。
太子和贤王,谁赢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方知许缓缓道:“贫道尘缘未了,近日需出宫一趟,当日折返,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掌管皇城禁军的,是贤王的舅舅,戚太尉。
“好说,好说。”
贤王大喜,十分痛快地答应方知许,作为宫中的座上宾,方知许不是囚犯,他能出宫,只是颇为繁琐,行个方便而已,贤王没有多想。
他现在满心是他的千秋大计,寒暄两句后匆忙离去,等到他离开,窈儿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跪在方知许脚边。
她小心翼翼道:“义父,该换药了。”
义父和那女人见了两次面,神色越发清冷,纵然义父没说什么,窈儿心里嘀咕,猜想她当初撒的谎被颜雪蕊戳穿了。
窈儿心中又急又气,又不敢主动提,日日胆战心惊。
她撩开方知许的裤腿,把膝盖上的膏药揭下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有些呛鼻。
窈儿皱了皱鼻子,嘟囔道:“义父,您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要不暂停两日?”
这是那女人托人给义父带的膏药,不是窈儿心存偏见,义父每每敷药时,浑身肌肉僵硬,她知道,那是义父疼狠了,没有表露出来。
一般的膏药续骨,就算不是很舒坦,也没有叫人这么疼的。义父早年吃了很多苦,能叫他这般情态,那得多疼啊。
她怀疑那女人是不是要暗害折磨义父。
方知许忍着针扎似的刺痛,问:“圣上要的符篆送去了?”
窈儿点点头,“三日的量,都送齐了。”
“好。”
方知许淡道,“不必收拾行李,你和从青明日跟我走,我们出宫。”
宫中,要乱了。
走之前,他要不要见蕊表妹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