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函一听她解释,觉得有些道理,当下也不敢耽搁,咬牙起床,又往城外跑,洛明香也跟了去。
这一回,终于让史函把孩子给找着了。
洛家别院里只有三两个仆人,根本挡不住来抢人的护卫,丕儿看着这位鲜少见过的姑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姑父……”他弱弱喊了一声。
史函笑道:“侄儿别怕,姑父带你去找你爹。”
他一路策马,一路得意。
此番在王爷最快意的时候露露脸,献上一份喜气,说不得将来就不只是知州,还能成郑王心腹,他史函位列三公也说不准,将来更有可能带着史家跻身世家之列!
一想到这个,他就胸膛滚烫,恨不得立刻到郑王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
带着宏图大志和逮到的孩子,史函纵马往曲池去,洛明香非说这是她出的主意,也要跟过去。
她也知道今日王爷和县主在曲江有宴,是个大日子,史函带着人过去定然能碰上彩头,自己这个出主意的实该功劳更大,加上当了一回县主替身,替她挡下追杀,功劳稳稳在史函之上。
那样的场合之下,怎么可能没有赏赐呢。
她心里恨透了县主,不想再沾惹上她,但自己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合该去领功才是。
若她真能当公主,自己不介怀忍着恶心再去讨好她一番。
夫妻俩算盘打得响,殊不知曲江畔已经慢慢要变天了。
史函刚走,被撞倒在一边的婆子梅姑蹒跚着爬起来。
小主子被抢走,她顿时没了主意。
这梅姑不是别人,正是四年前陪着沈幼漓在别院居住的婆子,但周氏不知道的是,早在四年前沈娘子住在别院时,老春头就偶尔上来瞧瞧,一来二去,这寡居多年的梅姑就和老春头好上了。
不过她是个老实的人,这次带小主子藏身在此处,本是绝密,梅姑并未告诉老春头。
现在人没了,梅姑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下山找老春头拿主意。
老春头得知了来龙去脉,暗道不好,赶紧顺着马蹄印子追踪史函的去向。
彼时河东军外围的守卫看到山上飘起浓烟,迅速上山去,和鹤使战在了一处,老春头才这么无声无息穿过包围,找到了尚在军队外围的沈幼漓。
—
共公亭中。
鹤使已经全部死尽,独留洛明瑢一人面对上万大军。
凤还恩的援军并没有来。
凤还恩想让他死,洛明瑢并不觉得意外。
合力镇压郑王之后,凤还恩定然也会顺势将他杀了,洛明瑢对此深信不疑,神策军已经不会再有援军前来。
只剩他自己了。
风吹得更加狂肆,毒雾忽浓忽散,似一只大手拨弄着曲江畔的局势。
洛明瑢追上郑王,他已坠马,背心长刀还未拔出,虽然不能挪动,但已被河东军团起人墙保护住。
如今二人都只剩一口气。
不同的是,郑王身前不断有人聚集,即使浓雾飘过,这些人只是掩住口鼻,誓死效忠在郑王左右。
洛明瑢没有中毒,此时,他将护腕里藏着的九转丹取出,放入口中,握紧了刀。
有她给的药在,他还能再战一局!
郑王被拖着,眼前无数兵卒像无数门合拢在眼前,将威胁到他性命的杀机越推越远,然而,下一个呼吸,李寔那张脸,还是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
他握着刀,不顾一切劈砍,像一支绝不回头的利箭。
后方,有高声:“王爷,青夜军杀进来了!”
“什——”郑王转头看去,似震惊,似逃避,可剩余的字再也说不出来。
李寔的脸不是幻觉,他喉咙彻底被人划破,喷溅出瀑布。
洛明瑢终于确定郑王再无存活的机会,失力跌在地上,此时他已经浑身是血,与死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