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透后背,杀意骤然翻涌。她绝不能让司少棠知道,那些苦难皆因自己而起。
流云剑嗡鸣出鞘,她猛地回头。
树下空无一人。
年予竹眸中一冷,朝着姚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试图说服自己,姚英救她并追到渡仙门,绝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自己这么简单。她想杀姚英也不是为了灭口,而是为了小司以后不会再受到她的伤害。
年予竹的身影已隐入竹林深处。司少棠望着漆红大门上自己抓出的五道血痕,忽然低笑出声。多可笑啊,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别人爱恨纠葛里的一枚棋子。
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
“簌簌——”
“谁在那里!”司少棠猛然回头,只见院中廊柱上竟捆着一个人。
走近细看,赫然是今日大婚的主角。
这妖物双腿大张瘫坐在地,上半身被铁链死死缠在柱上,口中塞着块艳红的喜帕。想必是年予竹暂时将她困在此处,待事了再行处置。
想到方才听到的对话,司少棠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她蹲下身,扯出蜚口中的红布。
“你说……如果没有师姐,姚英还会派你来杀我吗?”她眼神空洞地发问,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蜚的耳朵抖了抖。方才那场争执她听得真切。虽不懂人间情爱,但妖兽的本能告诉她此刻该顺着说。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自古红颜祸水,若没有那位美人,姚英专程来杀您,那不是闲得慌吗?”说完偷偷抬眼,观察司少棠的反应。
可对方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缓缓站起身来,缓慢抽出长刀。
刀光映着司少棠苍白的脸:“你说错了,红颜祸水不过是痴妄者的遮羞布。”
蜚的瞳孔骤然收缩:“对对对!就算没有祸水,姚英是不会杀您!但事已至此,您该去杀姚英啊!关我什么事——”
凛狱刀锋扬起时,蜚突然扯着嗓子尖叫:“我愿认您为主!!”
刀锋悬在她颈侧一指处,蜚能清晰感受到刃上的寒气。冷汗滑进眼睛,刺得生疼,她却连眨眼都不敢。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连忙颤声道:“我、我愿立血魂契!以精血为引,神魂为誓,此生奉您为主!”
“雍城瘟疫都是因你而起?”司少棠冷声质问。若真因她而起,那说什么也不能留她一命,只能先认主,解决瘟疫过后,再杀之。
“求主上开恩!那瘟疫确是姚英以我族老幼性命相挟,逼我施为…”
蜚见司少棠杀意未消,语速飞快又道:“主上明鉴!雍城百姓所染之疫,我三日之内便可吸尽!姚英唤我来此,就是打着让我先散播疫气,待百姓绝望时她再假意前来救治的算盘!”
“小妖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这才偷偷将那些假意要娶的姑娘都安置在了后山…”
她偷瞥司少棠神色,又急急补充:“不止如此!此地方圆十里的结界阵法皆出自小妖之手。”
随着司少棠的一滴精血落在她的眉心,困住她的绳索在刀下瞬间滑落。
蜚的脸上刚露出喜色,忽然一阵刀风袭来,在其四肢处各划出了一道伤口。
“主人……你这是?”蜚不解其意,以为她出尔反尔。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然雍城之事非你本意,但也因你而起。待你吸食了雍城瘟疫后,再做惩罚。我留你些血迹在此,也是为你好,要不然姚英发现你没死,你族中老幼也不得安稳。”
“记住。”司少棠转身时衣袂翻飞,“三日后子时,我要看到雍城最后一缕疫气消散。届时,来知府衙门内寻我。”
司少棠出了结界一路回了知府,团子正围着徐乐在床上睡着,听到开门声,瞳孔瞬间竖起,猛蹿两步跳到她的怀中。
察觉到她心情不佳,伸出小舌在她脸颊上舔了两口,似乎是在安慰她。
司少棠长叹一声,将团子搂在怀中,和衣倒在榻上。今日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鬼城墙中的阴森诡谲,被姚英暗算时的无力感,收服蜚时的内心挣扎。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如今年予竹去寻姚英也好,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虽然知道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是姚英,可她心里还是有些迈不过那道坎。自己前世察觉墨明尘的不对劲后,想尽办法跟着年予竹的队伍出了渡仙门,最后又因护送年予竹,回了渡仙门惨死在墨明尘和姚英手下。
想来也怪自己过于心软,与师姐并无关系。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实力不足,转念便一翻身进了血色空间修炼刀法去了。
年予竹回来时天已微亮,她追出百里,却最终还是没能发现姚英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