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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姜虞静了会儿，道：“令在意自己之人悲伤，算不得良善。”

nbsp;nbsp;nbsp;nbsp;“殿下若是这么说，天底下便没有良善之人了。”沈知书叹了口气，“我问你，你若将来有一天死时，你孩子会不会悲伤？她在不在意你？”

nbsp;nbsp;nbsp;nbsp;“这便是歪理。我向来说不过将军。”

nbsp;nbsp;nbsp;nbsp;“不是歪理，是实话。”沈知书道，“殿下对自己的要求也颇高些。我倒好奇皇上同殿下说了什么，以致殿下如此难受？”

nbsp;nbsp;nbsp;nbsp;“她……”姜虞轻了下去，“大约是，她向来不舍得我受到伤害，不论是以何种形式。”

nbsp;nbsp;nbsp;nbsp;“是故她说，倘或我太痛苦……她愿意放手，不再主动寻我。她又说，不用我讲，其实她也知晓我们只能是姊妹。她还说，她藏了七八年，如今不用藏，倒是孑然一身轻。她最后道，她只希望我好好的，我只需考虑自己的感受，无需在意她。”

nbsp;nbsp;nbsp;nbsp;“将军，风有些大，我被迷了眼，看不清脚下的路。”

nbsp;nbsp;nbsp;nbsp;姜虞说着，带出了些许鼻音。

nbsp;nbsp;nbsp;nbsp;受苦受难时不曾哭，然冷不丁感受到那跨越二十一年的汹涌澎湃的感情之时，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nbsp;nbsp;nbsp;nbsp;在哭什么呢？是在哭自己未将此事处理好么？是在哭自己令在意自己之人难过了么？还是在哭消散在此时此刻的、无疾而终一段旅程呢？

nbsp;nbsp;nbsp;nbsp;她的肩膀在微风里轻轻震颤，像是停在枝头的白羽鸟。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一声不吭地看着，忽然将她的帽檐掀起来，一把把她的脑袋裹住了。

nbsp;nbsp;nbsp;nbsp;“莫哭，看不清便看不清罢。”她沉声道，“有我呢，我帮你看。”-

nbsp;nbsp;nbsp;nbsp;府北。

nbsp;nbsp;nbsp;nbsp;盥室。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最狼狈，却洗得最快，三两下从浴池里钻出来，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上。

nbsp;nbsp;nbsp;nbsp;“殿下，外头冷，当心着了风。”侍子在旁忙道，“殿下先莫出盥室，奴婢帮殿下头发烤干了，横竖离放饭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再出去不迟。”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于是令人搬了张椅子进来，一屁股坐下，问：“外头怎么样了？老二小七洗完了么？”

nbsp;nbsp;nbsp;nbsp;“尚未。”侍子低眉顺眼地回道。

nbsp;nbsp;nbsp;nbsp;“母皇呢？可是还在花厅？方才小厨房的动静她可有留意？”

nbsp;nbsp;nbsp;nbsp;“大约不曾，皇上她……”侍子道，“她离府了，说是不留下来吃晚饭，要回去批折子。”

nbsp;nbsp;nbsp;nbsp;“母皇实乃天底下最勤勉之人！”大帝姬长叹一口气，“怨不得她在前朝年仅十四便当上了太子。可惜我都十七了，母皇也并未有立太子之意，大约我更勤恳些，方能入母皇之眼……”

nbsp;nbsp;nbsp;nbsp;侍子在一旁胆战心惊，却又不敢高声，只得低低地提醒道：“殿下慎言！此刻非在王府，当心隔墙有耳！”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混不在意地摆摆手：“嗐，这点子心思有什么可藏的？大家伙儿都门儿清，无人说破罢了。你便说老二，看上去性子淡泊罢，然分明都已出宫自立门户了，却也时常进宫，美其名曰找小七，实则去御书房与母皇谈论治政，这点子心思瞒得过谁？听闻前一阵子因去得太勤，论政时又呆呆的说不上来，还被母皇骂了一通，责令她在家好好待着，少入宫瞎转悠。”

nbsp;nbsp;nbsp;nbsp;侍子不敢接茬，一声不吭地替大帝姬擦着头发。

nbsp;nbsp;nbsp;nbsp;偏大帝姬一个人讲只觉不尽兴，还非得拉着侍子给出点评论：“你说是罢？”

nbsp;nbsp;nbsp;nbsp;侍子“诶诶”地应着，正要顺着说点什么，忽见帘子被掀开，一声温润的嗓音传了进来。

nbsp;nbsp;nbsp;nbsp;“皇姐眼光独到，说得极是。”二帝姬一脚迈进盥室，鼓着掌，温声道，“所以莫若皇姐说说，这‘有什么可藏的心思’是什么心思？”

nbsp;nbsp;nbsp;nbsp;第49章“可有开心一些么？”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眯了一下眼，答非所问：“二妹头发倒干得快。”

nbsp;nbsp;nbsp;nbsp;二帝姬淡然道：“不及皇姐头发长矣，自然干得快。皇姐还没回答我上一问题。”

nbsp;nbsp;nbsp;nbsp;她比大帝姬矮一点点，此刻微微昂着头，与大帝姬视线相撞，目光淡然沉寂。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轻笑一声，挪开视线：“什么问题？你听错了，我方才并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哦，是么？”二帝姬点点头，“那大约是有旁的侍子在乱嚼舌根，说了一大堆浑话。我听着倒没什么，然若是母皇听着了，恐怕要生气。所以皇姐定要管一管伺候你的那些奴才才好，若是这话传至母皇耳朵里，迁怒于皇姐，这就不好了。”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皮笑肉不笑：“不劳二妹挂心，我自有分寸。”

nbsp;nbsp;nbsp;nbsp;“那就好。”二帝姬温声道，“说起来，我明儿要入宫与母皇请安，皇姐可要同去？”

nbsp;nbsp;nbsp;nbsp;“明儿？”大帝姬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明儿我要练剑，恐不得空。二妹入宫如此之勤，我劝二妹倒是多花点时间在读书练武上。闻得母皇前阵子将二妹的骑射之术批驳了一通，二妹该多练练，别到头来只是一只绣花枕头，空叫母皇失望。”

nbsp;nbsp;nbsp;nbsp;二帝姬拱手道：“多谢皇姐关心，妹妹谨遵教诲。”

nbsp;nbsp;nbsp;nbsp;大帝姬还要说些什么，外头忽然吵嚷起来，四五道声音叠在一块儿，由远及近地往屋内传。

nbsp;nbsp;nbsp;nbsp;“何事吵嚷？”大帝姬有些不耐烦，扬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