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被他紧紧攥住。
他的胃剧烈痉挛绞痛起来,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
许薇感觉裴泽廷快不行了,暂时忘了还在吵架中,“你,你想吐吗?”
裴泽廷听到那个字,应激地捂住胸口,抬起眼,目光锋利冷硬,强撑着想站起来但右腿已经完全无法受力,只能低下头,不想让她窥见自己的狼狈。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从心底里渗了出来,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和精神。
如果许薇真的要离开他,他的身体现在不受控制,只能用更强硬、更程序化的方式阻止她,把她强留在身边。
但他不愿让她讨厌自己、恨自己。虽然她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他还渴求她能为自己网开一面,看在是他的份上难道,他对她来说就没有一点特别吗?不要像舍弃长不大的猪,或者别的玩具一样,把他舍弃。
人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无法自控的贪念,才变得软弱、阴暗、疯狂。
想到这里,他闷疼的右手又泛起强烈剧痛——他又握得更紧了。
许薇只微微皱了下眉,没来得及甩开,因为她的视线落到了保险柜深处一件眼熟的物品上。
“这是什么?”她拿出来,是一个装在透明证物袋中的老款手机,她的手忽然有点颤抖,缓缓翻到背面,手机壳里是她的2寸校服证件照。
这是妈妈的手机,2寸学生照是因为她要帮她办手续,怕忘了才贴在背后。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起来,“我妈的手机为什么在这?”
裴泽廷微喘着抬起脸,“许薇……”
“除了骗我你还会做什么?”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他,“你不是说她的东西都在那个箱子里了吗?为什么把她的手机藏起来?”
裴泽廷被她眸子里冰冷尖锐的光刺痛。
他的大脑不再像平时般灵活,变得完全依靠面前的许薇作为热源变换情绪,她一发火,他就燥热,她一冷漠,他就僵硬。
她用力地抽开了他的右手,他又条件反射地用左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脚踝。
许薇拆开了证物袋,用力摁着开机键。
裴泽廷按捺住失控、挫败带来的颤抖,抱住她的腿,潮湿的眼里划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声线依然保持着平稳,但因为太过紧绷而有点嘶哑,“你知道我为什么结扎吗?”
许薇正摆弄着妈妈的手机,疑惑为啥打不开,烦躁地瞥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说这个干嘛?
“不是因为不想要孩子。”说出口后,裴泽廷的心里又泛起后悔,怕吓到了她,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让许薇留在自己身边的筹码。
许薇心不在焉地摁着指纹键,“那为什么?你不爱戴?可是”他每次都非要戴啊。
她的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细密的薄汗为他镀上一层温润光泽。他仰着脸,欲言又止的克制神情,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许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喉结在她掌心中硬挺而急促地滑动了一下,却并未挣脱。呼吸带着压抑的颤抖,身体若有似无地贴近。
只要声带稍微震动,他贴着她手的敏感处就会被激起一阵古怪的悸动,他声音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汪南飞,她在船上难产,因为,她有遗传性,血栓症。”他的眼睫有些不安地扇动着,“检查的医生说,你也有,如果怀孕,很可能也会有危险所以我”
燥热爬上他的脸颊。他右手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近乎哀求,“我只是想让你活得轻松点,安全点,我”
许薇的指尖滑过他颈侧的皮肤,转而捏住他的下巴,裴泽廷呼吸骤然一窒,脸颊迅速染上绯红。
她端详了他片刻,脑子里才转过弯来,歪了歪脑袋问,“那又怎么样?”
裴泽廷怔住,他以为她会震惊、恐惧,没想到就如此轻飘飘地揭过——
“我妈没死,对不对?”她用力扳起他的下巴,让他整张脸完全笼罩在她审判的视线下。
裴泽廷漆黑的眼眸被她的视线搅动、缠绕,冷静固化的那一部分逐渐崩塌,黑暗水面涟漪渐起,快要溢出。
“是,她还活着。”
汪南飞的难产、流产是她精心设计的一环,牺牲裴鸿坤的孩子,不过是为搏一个自由之身的假死骗局。
她的手捏紧了他的下巴,忽然松开,裴泽廷的视线追着她望去,一阵模糊的影子从面前闪过,眼前一花,“啪!”一声脆响,他的脸被扇向一侧,迅速泛起火辣的疼。
他闷声低喘,皱起眉,但竟不是因为疼和屈辱,而是为了压抑那一阵翻涌而起的悸动。
“你凭什么骗我?我一直只想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真想把你煮了!”说着她狠狠踩在他的大腿上,脸完全扭曲了,像是真想把他吃进肚子里。
裴泽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昏沉粘腻的欲望中,抓住一丝残存的理智,低沉地开口,“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怎么才能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