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祁目光悠悠落在蕴玉面上,眼神戏谑:“朕的容承徽,脸皮竟然这般薄。”
“放心吧,便是画的不好,朕也不会笑话你。”
蕴玉一愣,反应过来后耳根迅速染红,随即仰起下巴,强自镇定地将画卷“啪”地一声拍在他面前,气鼓鼓道:“谁说妾画的不好了,圣上倒是瞧瞧,妾画得好不好?”
裴玄祁含笑瞥了她一眼,伸手将那画卷铺开。
画中鹿群奔腾,林间飞沙走石,声势浩大。
高台之上,玄衣金纹的男子屹然而立,端的是气势无双。
裴玄祁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蕴玉,他倒是不曾想到,蕴玉竟能画出这般具有意境的画卷。
眉眼微沉,裴玄祁伸手从案上取过狼毫,略一沉吟,便在空白处寥寥落下几字。
——风回云断,鹿痕稀。
字体遒劲而沉稳,恰与画意相得益彰。
“画的不错,倒是能衬得上朕的字。”裴玄祁含笑将笔撂下。
紧接着,他眸光从案上的那些废稿扫过,笑道:“去后山是为了取景?”
蕴玉震惊抬眸,没想到他竟然连这都能猜出来,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话落,她故意道:“圣上怎得随意在妾的画卷上题字。”
裴玄祁闻言,眉眼弯起,慢悠悠地道:“哦?这不是要送朕的?”
蕴玉心下一跳,顿时起了反骨。
昨个儿她确是想将这幅画当做谢礼赠与裴玄祁,可今儿个完成以后,她便不舍得了,本想着重新再画一幅送给裴玄祁,自个儿留着这幅来着。
尚未想好如何辩解,便听裴玄祁吩咐道:“江尘,将这幅画替朕拿回沧澜殿挂上。”
蕴玉看着那画卷被拿走,轻咳一声,似笑非笑:“陛下怎就认定这画是送您的?”
裴玄祁挑眉一笑,眼底暗色涌动,他忽而欺身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嗓音低低地道:“那你是要送给谁?”
蕴玉尚未来得及躲闪,便觉他指尖轻轻挠过她腰侧敏感之处。
真该死,这人向来知晓她的弱点在哪儿。
蕴玉被他挠地咯咯一笑,身子一歪便忍不住告饶:“圣上,妾错了,错了。”
“嗯?”裴玄祁故作疑惑,“不是说没送朕么?”
蕴玉一边笑一边躲,气息凌乱,连声讨饶,偏偏裴玄祁还不肯放过她。
良久,直到她伏在榻上气喘吁吁,才见他略收玩笑之意,抬手抚了抚她鬓角散发,含笑道:“行了,不是喜欢么,朕今晚带你去兽苑。”
“真的?”蕴玉眸子一喜,定定瞧着裴玄祁。
裴玄祁被她看的心头发软,只觉养了个甚合心意的小猫,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发顶,轻声道:“朕下午还有事儿,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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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烟岚殿中。
床脚处,一只小炉子缓缓熬着一盅药汤。
妆台前,仪妃指尖轻捻着一枚螺子黛,淡淡问一旁的栖梧道:“如何?圣上可出来了?”
栖梧微微欠身,恭敬道:“回娘娘,听传信的宫人说,一刻钟前,圣上便回了沧澜殿。”
闻言,仪妃不急不缓地将一双柳眉画完,静静瞧了镜中的自己半晌,才道:“去请圣上,就说本宫病了,想要见一见他。”
话落,栖梧小心觑了仪妃一眼,快步出了烟岚殿。
内室中,一时只剩下崔嬷嬷与仪妃二人。
崔嬷嬷瞧了眼仪妃苍白的容颜,有些欣慰道:“娘娘总算是想通了。”
当初那个孩子没了,总归也怪不到圣上跟前,偏生娘娘就想不通,平白生出这般多的嫌隙来,终归是伤了情分。
不料仪妃却是淡淡一扯唇,回眸望着崔嬷嬷道:“想不想通的,如今还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