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
陆鹤珣深深吸气,伸去手,在沈聿的头顶抚过,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和张太师谈好事了?”
他家珣叫他什么?
沈聿的眼睛眨了下。
不,不装了吗?
“陛下从宫中跑出来,可有马车接送?”陆鹤珣问。
见沈聿依旧迟钝的模样,眼尾垂着,带着几分倦意。陆鹤珣轻笑了声,从袖中取出帕子,细细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
“陛下?”
“有马车。”沈聿轻声回了句。
直至柔软的帕子贴上额头,被陆鹤珣卷起带着来回蹭。后知后觉,沈聿想起他没有戴面具。
他没有戴面具!
带着他这张任何人都伪装不了的脸,就这么冲进来,软着嗓音地叫“陆叔”?
沈聿僵硬着退开些。
然雅阁中的木椅本就狭窄,两人同坐一条更是拥挤,沈聿这一退,无力支撑。
“哐当——”
沈聿直愣愣地从木椅摔到了地上。
……
暮色苍茫,街巷亮起零星灯火。
陆鹤珣去将雅阁内两面花窗合上,走过小桌,又吹亮了烛灯。昏黄的烛光浮动起来,不甚明亮,各处角落显得影影绰绰,连面上神情也模糊起来。
靠在墙根的软榻上,沈聿靠着软垫侧躺,烛光昏黄,他眉宇间的凌厉淡去,继而敛下眸,长睫在眼下投落片影,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但那烛光是暖的,如薄纱轻覆,白日里威仪慑人的陛下也变得温柔起来。
陆鹤珣带着药酒走过去,坐在软塌的一角,自顾自地搬来沈聿的腿,褪去他的鞋袜,凑近在脚裸上细看。
“没有扭伤。”陆大人戳穿他。
“可就是很疼。”沈聿继续装。
为了掩饰失误的尴尬,聪慧的陛下想出这个办法,想要转移陆大人的注意。
陆鹤珣定定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倒些药酒在手心,来回搓热,压上他脚裸的位置,“这药酒有些辛烈,疼要说。”
开什么玩笑,要真说了,岂不是又揭穿他的小心思了。
沈聿扭过头,“不疼。”
陆鹤珣忍不住发笑,算是知道陛下为何这样,柔声道:“今日之事,微臣全当不曾知晓,可好?”
“不要。”这算什么,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也不行吗?”
陆鹤珣边思索,边拿来干布,擦去沈聿脚裸上的药酒。
“这就好了?”沈聿问。
陆鹤珣点头,顺着他,“陛下伤得轻,只需稍稍按揉。”
沈聿满意地应了声。
这个时辰,没多少客人待在茶楼,沈聿多付了些钱,才让掌柜同意他们多待会儿。两人不说话,四周更是安静得很。
托小二起来的热水到了,陆鹤珣取进来倒入盆中,净了手。
药酒的味道有些浓,陆鹤珣双手浸在水中,来回搓得有些红了。沈聿的目光投过去,双腿盘着坐起来。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沈聿道。
陆鹤珣净好手转过身,“自然不会,陛下何时想要透露,微臣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