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从在是最后一个下车,发现只有李元一个人在等她。
“李昭微那厮呢?”
李元努努嘴,下巴朝琼楼门口抬了抬。
何从抬头望去,只见硕大的灯笼下,翩翩而立的两个身影正肩并肩往里走,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极长。
“他怎么在这?”陆长华有了何榕这个好大哥,再也不用亲自套马停车,也当起了甩手公子,才凑近她们俩,就瞅见那很好认的背影。
“这是谁?”何从问。
“卫公子,昨夜就来了,他和公子还溜出去吃馄饨了呢。”
“姓卫?”何从眉毛不由得皱起来了,怎么会跟皇室中人扯到一起?此时能出现在这北疆的,难道是宁王的儿子?
一行人各怀心思,浩浩荡荡进了琼楼。
李昭微早些时候就遣人告知了王唤辰,今夜要在此设宴,王唤辰向来办事妥帖,于是推了老客,专门给她留了最大的房间。
引路的跑堂,在李昭微刚到临榆城的时候见过她,当下认出人,热情地上前引着他们上楼。
此时,日头已彻底沉下去,夜色染透天际,正是寻欢作乐,笙歌鼎沸的时段,才进琼楼,李昭微就被亮如白昼的灯烛晃花了眼,与她白日来时完全不同。
朱门绣户,画栋雕梁。
卫景珩亦是暗自咂舌,不过一关之隔,嘉潼关内竟然如此富庶繁华,与他们真正的国土之北十分不同。而且,这琼楼似乎也是她的产业,或许她真的能跟靖王谈一谈条件。
李昭微在如潮的喧闹声中,抬头瞧见站在楼梯尽头的王唤辰,不由得更加赞赏他,这琼楼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比起金陵的晖月坊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唤辰安排的包间是在三楼,李昭微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看到站在王唤辰身后的陆长荣。
陆长荣瞧见李昭微安然无恙,面上不显,但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李昭微冲他点点头,以示安抚。
收到李昭微的眼神,陆长荣暗自抿嘴,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转移注意力地冲在金陵就见过的卫景珩,作揖问好。
王唤辰伸头瞧了下李昭微身后,人已悉数到齐,便后退几步,吩咐伙计安排。
“好了,才多久没见,别在这楼梯口,整得跟长亭送别似的。”李昭微倚着栏杆,戏谑地看着卫景珩和陆长荣,一个弯腰,一个扶人。
陆长荣比较少待在李昭微身边,许久未见她这口无遮拦的模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那诸位一齐入座?”
卫景珩瞥了眼李昭微,自己也轻笑摇头,率先进大门敞开的包间。
陆长华早就瞧见自家哥哥,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无奈有外客在,勉强按耐住,等到人都进去了,才贱兮兮凑到陆长荣身旁,喊道:“哥。”
陆长荣扶住他的胳膊,拉开点距离,上下瞧了一遍,难得地温声细语,问道:“你没事吧?你们的英勇事迹我已经听说了,你也是长大了,能跟着公子出生入死了。”
陆小狗听到自家哥哥,极为难得的夸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很有气概地挺起胸堂,压低声音道:“小问题,蛮兵不值得一提。”
这个逼还没装起来,走在最后的李元忍不住问道:“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没见过那么多人,杀人杀得你手抖,好几天没敢睡觉呢?”
“你。。。。。。”果真,他陆长华最讨厌这个包子脸了,就她长嘴会说话!
陆长荣瞧他们这样,失笑摇头,一手一个,都给他们提溜进去。
李昭微在自己地盘,理所当然地坐到主位上,卫景珩也不同她计较,大方挨着她落座次座。
何从站在门口,眉毛又是一跳。
琼楼最大的包间设立得很大,即使他们七个人一齐站着,也不显拥挤,桌子设在进门左侧,右边是个偏厅,用镂空花罩隔开,摆有长桌与圆凳,想来是便于公子哥儿带些歌姬舞妓在此表演。
他们才坐齐,就有伙计敲门上菜,随着应声,门被开到最大,俩伙计抬着一只烤全羊进来,是只小羔羊,已经被洗净,张开在特制架子上,这是才从火上下来的,羔羊身上滋滋冒油,才进门辛香料的味道便飘香四溢,一个伙计将小几放在桌旁,扛着羊的两位则顺势放在上面。
在烤羊后,又有俩小伙计分别抬着酒器,进屋放下开盖,却是奶色的酒水。
在伙计分酒的时候,门口又陆陆续续端进来,鹿肉羹,手把肉,炙烤鹌鹑,胡麻撒子,奶皮子。。。。。。
足足上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菜上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