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刚开头,就被虞白出声打断,“不行,你先不要讲了。我想……等你好了再说。”
燕昭顿了下,依言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也忽然觉得不行。
虽然儿时说陪葬都是玩笑,本朝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但还是不好。
她抚了抚系在一处的发带,顺着又轻抚他乌黑的发尾,“睡吧。”
长夜安静。
隔一会,虞白慢慢睁开眼。再过一会,又睁开。
帐外灯火犹在,暖光在她颊侧朦胧,像洒了层金纱。
他看一眼、再看一眼,直到秋虫都静了,也不愿闭上眼睛。
又这样过去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小心翼翼撑起身探向枕下,取出一卷纸册。
纸页陈旧干燥,边沿淡淡泛黄。扉页瘦长一个虞字,是祖父随意不拘的字迹。
虞白捧着祖父的手记,于光影明暗中久久端详、久久犹豫,慢慢翻开。
【作者有话说】
掉马后的鱼总感觉有股人夫感
负责教育孩子(小皇帝),劝谏妻子
但有的时候又脸皮好薄,像偷来的夫(bushi——
掉落30小包包[比心]
97☆、薪火3
◎“殿下你来,让我摸摸。”◎
虞白记得这本手记。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碰酒。家里藏着的药酒,他两口喝了个酩酊,抄起祖父留在桌上的手记一通点评。
为免他再次乱喝乱尝,也是罚他乱写画,祖父罚了他五个手板。
一页、一页,他慢慢翻过去。深夜很静,但他翻页动作够慢,纸页掀动的声响就显得很轻。
翻到最末,他缓缓合上。
没有。
没有他想找的。
其实,听燕昭说是在淮南得来时,他就没有抱太大期望。
当时祖父南下,是为云游义诊,就算抄书带上,也该是抄录防治疫病的药方。
但也不是,这本手记里也没有。
祖父随身携带,大抵是因上头有他写画的笔迹。
但又可以转手送人,是因为祖父知道远行归家后,摆开纸笔就可以有他更多字迹。
就可以带他一起去城外山里采草药,一起在家中后院捣鼓那个小小药圃,一起到集市买蜜饯买甜酪,回家的路上偷偷吃完,一起瞒着不许他多吃甜的父亲。
虞白摸了摸扉页那个“虞”字,时间过去太久,墨汁已经彻底渗入纤维,就连墨迹的起伏都已被岁月压平。
手记放到一旁,他又展开那张旧纸。同样老旧泛黄,同样小心保存,墨痕只盖纸页一半,是父亲半途未竟的药方。
果然是燕昭之前用过的那黑漆漆的汤药,与他的猜测相差不多,是在龙胆泻肝汤基础上的改良。只有几样佐药不同,大概是吴前辈后来做了微调增减。
但显然,用处不大。
父亲为何要开这样一副只能医表的药方?又为何改至半途,停笔搁置?
以及……
是否真如吴前辈所说,父亲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