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走到寝室门外,正看到老人提着药箱出来。
抬头看见她,吴德元脚下一顿,原地又跪下了。
自打半夜叫来,他就几乎没起来过。秋装数层冷汗湿透,惶恐担忧自责后悔,吴德元神魂俱颤。
找到人之前留着他问话,找到人之后留着他看伤,现在……
“起来吧。”
声音落进耳中,吴德元没立时反应过来,开口就要求饶命。
回过神一抬头,他微微怔住。
身前的人与他想象不同,没有动怒,没有杀意,十分平静。
冷汗里有一层是担心她的,燕昭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后悔也源于此,若早知虞白身份会在这种时候揭开,他说什么也不帮着隐瞒。
不过一见她如此镇定,吴德元就放心了。
至于自己的欺瞒之罪为何被轻轻放过,甚至那错传消息的小厮也没落死罪,只是赶去杂役房干活……
还没来得及琢磨,吴德元就听见人问里头情况如何,赶忙回话:
“回殿下的话,虞小公子无恙。只不过伤在头上,*恐留遗症,须静静休养一段时日,方能确定。”
“其余是些擦伤烫伤,没有大的妨碍,微臣已经上过药,不日便能恢复。”
燕昭点了下头,“多久?”
吴德元微怔:“殿下是说……”
“多久,才能确定。”
“回殿下,五日。”
答完,吴德元又忽地提心。
燕昭不罚他,不动怒,不会是正按着火气等着吧。
想到此处他担忧又起,正想着要不要将虞白情况说得严重些,博些同情,就听见燕昭说知道了。
又问:“你没告诉他吧?”
“微臣谨记殿下吩咐,只字未提。”
“好。他醒了吗?”
“回殿下的话,虞小公子已经醒了,但……”
吴德元正斟酌着该怎么说,见燕昭侧眸扫来,顿时半点不敢瞒:
“他在装睡。”
话落,空气一静。
燕昭闭了下眼睛,视线隔断,让他心神战战的压迫才轻了些。
“你先下去吧。”
吴德元深深一拜:“微臣告退。”
身旁安静下来,燕昭抬抬手,让守着的侍女也下去,刚要开门,她动作又一顿。
摘下了腕上的琥珀,严严实实藏进怀里,推门入内。
寝室里格外静,静得脚步声再轻,也听得分明。
榻上数层床褥柔软,软得重量落下再慢,也为之一颤。
虞白闭着眼睛,心里也簌簌一颤。
他听见的那是什么。
什么虞?
……不会吧。
难道燕昭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