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论这两者哪一个,她都没想过会出得这么快。
没想过,在听到祝彦请求把人下狱之后,把她能使的一切都抛洒出来。
耳边,他声音轻轻,还在提问。
“殿下为什么……不让他们查呢?”
“我又没做,查不出什么的……殿下是担心他们勾连大理寺,冤枉我吗?”
燕昭慢慢摇头,“齐文暄也是自己人。”
等着李训这样打抱不平的人提出请他协助,只不过是想要做得更自然、更可信些。
“那为什么……”虞白实在有些不解。
即便他不太懂,也能看出燕昭今日所做并非上策。
拉在场多人下水、当场革职太府卿祝彦,虽可破局,但事后恐怕麻烦重重。
不太像她作风。
更像是某种……冲动之下的泄愤。
苦恼小半晌,才意识到一直没等到回答,他疑惑地抬头,却正对上燕昭朝他望来的眼眸。
沉甸甸的,情绪又深又重。
“前几日,你不是问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虞白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
燕昭是在说他。
“很多年前的事了。虞小公子家里……犯了事情,下了狱。我去求了父皇,没有用。”
“但我不死心,我回到毓庆宫,打算乔装打扮,晚上偷偷去诏狱找他。
“但书云说,我太累了,劝我先休息。她还说,虞氏世守医业,门风纯真,必然清白,说不定很快就查明真相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有理。而且,我确实太累了,我就休息了。睡着之前我还在想,就睡一小会,赶在天亮之前,去找他。
“我再也没见过他。”
燕昭埋首在他肩上,深深吸气,又缓慢地叹。
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进耳中,闷闷的,“是有点冲动,我知道。”
“但是阿玉,我就是不想让你去。”
她没再说话了,深夜回归静默。
箍着他的怀抱很紧,虞白几乎要张大嘴唇才能勉强呼吸。
视线越过她的肩,他死死盯着帐幔外一点烛火,强忍着汹涌的泪意。
原来当年……
没时间想。
“……我还以为,”
他强压下声音异样,轻轻环住她情绪濒临失控紧绷的身体,“我还以为,殿下只是担心我呢。是我想多了……”
手臂间脊背一下放松了,接着他脸颊被人一把掐住。
“怎么你什么时候都能吃醋?从前也没看出来,现在这么小气?”
力道很重,疼得他眼泪一下砸落,赶忙说往后不会了。
但还是没被轻易放过,燕昭捉着他训话半晌,强调务必要尊重前辈。
虞白顺着她一遍遍道歉,最后抬着泪蒙蒙的眼睛小声开口,说,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燕昭垂眸看着他,看了很久。
托着他脸颊的手慢慢改掐为捧,落下轻缓又漫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