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看了一眼,他手指就蜷了下,松开了。
“还在怕?”燕昭撑着桌子看他,“外面全是侍卫,郡衙也调了人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护着,不会再有事了。”
烛光下,少年眼睛红红,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说,“我……等殿下回来。”
袖口自由了,可燕昭忽然觉得步子怎么都迈不开。
犹豫片刻,她一把捉住他的手。
“走吧,”她说,“跟我一起去。”
刚熄了灯的郡衙再次通明。
燕昭到了后,先把人带到了正堂旁边的偏厅里。
“这很安全,什么事都不会有。”燕昭把他按坐在椅子上,少见地耐心:“我就在隔壁,忙完了就来找你。可以吗?”
见他点头,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些什么,在他脑门轻轻敲了下。
“不许睡。再困也不能睡。”
还是从前听吴德元说的,受了大惊大恸不能立即睡下,不然会留下遗症还是什么,具体她也不记得了。
总之见他认真点头说记住了,燕昭这才离开。
从偏厅一出来,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再进正堂,只剩冷肃。
“都吐干净了?就这些?”她点点供状问,“只是流寇劫掠,求财犯险?”
她不信。
“回殿下,裴小将军审讯的时候,臣也去别处查过了。”
书云递去一页记录,“这起人年前就在芜洲、九安一带出没,年关无宵禁,他们就混进了城,月前还抢过一户富商,但当时没被抓到。”
顿了顿,她又弱声补了句,“殿下,您这几日……是挺显眼的。”
燕昭刚要开口,一下哽住。
脑海迅速回想了下近来几日,的确和低调没有半点关联。
“那也不至如此巧合,”她掩唇轻咳一声,“要劫财哪日不能劫,偏是今天人手不足的档口。再者,今日徐文斌行事可疑,这事与他脱不开关系。”
“裴卓明审不出来了?手段退步这么多?”
“……倒也不是。”书云抿了抿唇,“就剩最后两个活口了,硬吊着命呢。”
燕昭又哽了下。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近亥时了,殿下。”
亥时。
再过四五个时辰,徐文斌就要出发赴任邠邑,走了就不好查了。
“拿我腰牌去找门候,封锁城门、全城戒严,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书云领命,又问:“殿下是怀疑徐文斌和徐尚书吗?”
“徐宏进?”
燕昭轻笑了声,屈指弹了弹手中带血的供状。
“这事若有他的手笔,那我这两年就是陪傻子玩了。没规划,没布局,一群乌合之众拔刀就砍,甚至都不是死士。徐宏进若动手,不会这么简单。”
她更怀疑徐文斌。
后者明显对她不满,而且这也显然符合他水平。
只是目前证据不足,一切也还只是直觉。
“让裴卓明加把劲。告诉他,若最后还要我亲自动手,那他也别干了。”
她把纸页往案上一丢,“先回吧,有消息即刻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