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云在一旁整理卷宗,闻言略一思索:“是了,今日腊月二十,再过十日就是除夕了。殿下……要赶在那之前回京吗?”
燕昭没急着答,垂眸沉思。
要赶在年前回去吗。
这边还有不少事务未尽,现在离开,赈灾事业半途而废。
但……
若不回去的话,阿祯就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
年节大小琐事那么多,虽然都有礼官操持,但也不知他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
他还那么小。
燕昭沉默半晌,重又坐直,翻开新的一本折子。
犹疑不定的事推后再议,她一贯的风格。
然而,刚看过两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阿玉呢?”
已经过去很久了。
太守府没有那么大,他的住处离书房也不远。这么长时间,走个来回都绰绰有余了。
燕昭慢慢眯起点眼睛。
是下人怠慢了……还是他溜出去了?
虽然说过允许他自由出入,但外头人多又嘈杂,她倒真有点好奇他会去哪。
她搁下笔正要叫人,书房门就从外面敲响。
“殿下,玉公子到了。”
侍女轻手轻脚推开门,后面跟着道浅色人影,低着头,鹌鹑似的。
燕昭疑虑打消,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书云自觉退了出去,书房门开了又合,安静下来。
脚步声轻轻,少年低着头,声音也闷闷的:“没做什么……就在太守府里逛了逛。”
“险些迷了路,所以……才来晚了。”
燕昭“哦”了声,没再追问,拾起笔继续看奏折。
“过来,磨墨。”
虞白心里慌得不行。
空气,好静。
燕昭要他过去。
他一步步挪近,手脚冰凉。
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见有人找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被带了过来。
应该……没人发现他出去的事吧。
虽然刚刚还想着那又何妨,但真到这一步,才发现他完全做不到不心慌。
尤其面对燕昭。
恐怕她只问一句,他就要绷不住全招了。
燕昭眼睛看着奏折,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耳中全是旁边毫无章法的研磨声,乱七八糟,一下一下扰她心神。
她终于忍不住抬头,可刚一看清,视线就顿住了。
握着墨锭的手指纤细修长,皓白被墨黑衬着,漂亮得触目惊心。
但她看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