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没听见……”
虞白伸手去接食盒,刚要道谢,声音又顿住了。
提着食盒的手一闪,躲过了他的,咚一声放在妆台上。
动静很重,他本能地警觉。
顺着面前的衣摆,他视线慢慢上抬,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她板着脸,一语不发,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虞白瞬间紧张起来。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
上次见到,还是张太傅府里,意外撞见那个人的时候。这次……
他慢慢掀开盒盖,果然,一张字条出现在他眼前。
寒意顷刻席卷。
周遭在一瞬间扭曲,身边不再是温暖明亮的厢房,而是深不见底的水井,而他就被困在井底。
井壁陡峭又湿滑,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会跌回同样的绝境。
怎么这样。
为什么……
每次、每次,在刚以为要有好事来临的时候。
巨大的惶恐一下攫住了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可忽然,翻腾的绝望里,他看见了自己。
镜中的他自己。
看着面前的铜镜,虞白忽地想起了什么。
他慢慢抬起手指,放到自己颈前。
然后,学着昨晚黑暗里那只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喉结。
心跳突然就平静下来。
不用怕了,他在心里说,现在他不用怕了。
他只需要把这张纸条交给燕昭,然后听她的吩咐就好了。
她问他什么他就说,要他做什么他就去做。她不会伤害他,也不会再提防他,甚至还会像恋人一样把他抱在怀里。
他不用怕。
恐慌像潮水一样远去,虞白回过神,这才发现刚才他过于紧张,纸条都掉在了地上。
他刚弯腰要捡,却先看清了上头的字。
接着一下红了脸。
他本该收好纸条乖乖交上去的。
可他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忙完一日,燕昭回到太守府时已是深夜。进了厢房,她习惯性先往床边看。
见榻沿坐着的人一如既往安静等着,她一下就想起昨晚在她怀里那副样子,莫名就觉得心底升起了点愉悦。
甚至在想,今晚要不要多留几盏蜡烛,好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刚走到床边,向来安静的人一反常态地主动出声:
“殿下,”他朝她摊开手掌,“今天下午,有个脸生的侍女送来了这个。”
燕昭接过来,看之前先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一眼。
前任太守陈廖和徐宏进关系甚笃,后者能联络到陈廖身边的侍从也并非难事,她并不惊讶。
让她意外的是,面前这个少年居然这么坦诚。
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销毁,烧掉也好丢弃也罢,却选择主动交给她。
难道一点都不怕被她质问或者责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