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跟林白棠一路说说笑笑回到芭蕉巷,两人站在林家门口的楝树下,还在细聊罗家家塾之事。
紫色的花瓣不时飘落下来,落在二人发间衣上,陆谦说着话停下,替她摘下发间花瓣,林白棠便笑着让他弯腰,踮起脚尖替他清理头顶发间的落花,忽听得身后妇人尖利的声音传来:“姓林的小贱人,你在做什么?”
林白棠愕然回头,但见胖大的陆家舅母气势汹汹远远走来,身后还跟着杨家姐妹俩。
陆谦眉头拧起:“这是?”
姜氏来奔丧时,他已进京赶考,还不曾见过这位舅母。
林白棠:“那是你舅母。”
陆谦远远见到杨家姐妹俩,便明白这位便是姜氏了。
姜氏到得近前,一把去扯陆谦的胳膊:“谦哥儿,你怎的跟这狐媚子在一处?”
她们母女一路从萧王庙附近赶过来,才到了芭蕉巷口,远远便瞧见楝树下站着说话的少年男女。
少年温雅俊美,少女明媚灵动,若是不相识之人,倒可赞一句金童玉女。
可杨蝶的一句话打破了姜氏的平和:“阿娘,你瞧表哥跟姓林的在一处呢。”有说有笑,瞧来刺目。
姜氏哪里还有心情欣赏,当即便跟点燃的爆竹般冲了过来。
“狐媚子?”陆谦眼里冷色浸透,握住了姜氏的手腕将她扯开:“舅母慎言,怎可随意侮辱他人?”感受到她来者不善,下意识将林白棠护在身后。
他不护姜氏都气不平,何况还将人护在身后,姜氏顿时炸了,跳起来便要抓林白棠的脸:“这个小娼妇,仗着一张脸蛋漂亮,谁知道背后都做什么勾当,学了什么狐媚招数!谦哥儿,你可是读书人,千万别被她勾引了!舅母今儿便抓烂她的脸,让她往后再也没办法见人……”
她满嘴污言秽语,直奔着林白棠而去,却在中途被陆谦拦住。
陆谦紧抓住她伸过来的双手,语声里含着恼意:“舅母,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虽是读书人,但东台书院也学君子六艺,又是个年轻男子,正是力盛之时,别瞧着是位文弱书生,双手却跟铁钳似的,牢牢钳住了姜氏,让她使尽力气也够不着身后护着的人。
林白棠从小就不是个温软可欺的性子,听她骂得难听,自要还回去:“你是哪里来的泼妇?!我敬你是陆家的亲戚,没想到还敬出错了。我瞧着你一把年纪,原来是恨自己嘴脸丑陋,见不得别人花容月貌,心生嫉妒便要找个借口毁了吧?你出门之前都不照镜子的吗?也不怕出来吓到别人!”
两人上次见面,还能维持表面的客气。
林白棠虽然觉得陆家这位舅母打量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但两家无亲无故,又是在陆家丧事上,便有意忽略,谁知杨家姐妹回去,倒害得自己招骂。
——感情这疯妇上次便已经对她起了忌恨之心了。
姜氏没想到会被陆谦硬拦着不能成事,顿时气血冲脑:“谦哥儿,我可是你嫡嫡亲的舅母,你怎可护着这小娼妇?她生得这勾人模样,你可别被她骗了!舅母都是为了你好,快快放开,我替你好生教训她!”
陆谦多年的好涵养都被姜氏给打破,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狠狠往后一推,若非杨家姐妹俩齐齐扶住,姜氏许会摔个屁股墩。
“舅母,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谁好谁坏,也用不着你来教导!你要来我家作客,该有的礼数还麻烦你遵守,跑到这里来撒泼,像什么样子?”
姜氏没想到这外甥不知好歹:“谦哥儿,我可是为着你好!你一个读书人,沉迷美色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白棠听着这话虽然怪异,但气恼姜氏的无礼,便从陆谦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骂道:“你这话说得奇怪,不沉迷美色,难道要沉迷丑色?”她还阴阳怪气:“你这么一大把年纪,长得丑就算了,还心毒,大半辈子没人重视,连家里人见到你撒泼也只有逃跑的份儿吧?”
陆谦扭头,只觉得白棠跟只小斗鸡似的,胖大的姜氏能裁出来两个她,小姑娘却不肯吃亏,扒拉着他的腰带回嘴对骂,又好笑又可爱,他极力憋住要涌上来的笑意,防着姜氏突然发难。
这话可算是击中了姜氏的七寸,激得她眼里都要冒出火光:“小贱人,你说什么呢?”
林白棠可不惯着她:“老贱人,你说什么呢?”
两人互相对骂,竟无人相让。
第93章第九十三章你是不是迷恋上了林家那小……
杨桂兰跟陆婉出来的时候,两方正骂得如火如荼,姜氏嚷嚷着:“小贱人,等我撕烂你的嘴,再让你胡咧咧!”骂得不解恨还要上手。
陆谦牢牢护着林白棠,对姜氏的无理取闹十分反感:“舅母,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何必找不相干的人撒气?”
姜氏气得眼前发黑——不相干的人?
要不是林家的狐媚子,她家俩女儿总有一个能当上进士夫人!
“谦哥儿,你是眼瞎心盲,还是没见过女人?就这小贱人的猖狂样儿,真要嫁了你,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妖!等我替你收拾了这个小贱人,咱们再论道理。”
林白棠听到她满嘴胡吣,什么“嫁了你作妖”之类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还再论道理,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这话着实过于粗俗,直惊得杨家姐妹俩都瞪着她,还偷瞧陆谦的神色,暗想他读书人讲究礼节,恐怕听不得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