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女儿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可随手溺死之人,性命如同家中蓄养的鸡鸭般轻贱,何况他视如珍宝的女儿?
大约白棠的生死,在王氏眼中也不过如此。
想通此节,他忽然怒气全消。
为这样的人而生气,不值当。
“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们家没你这样亲戚。”林青山眼中怒意消散,直接上手去推王氏。
王氏不肯,还想撒泼打滚的逼迫:“青山,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亲娘,金宝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林青山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此刻冷静无比,常年搬搬抬抬扛木头的男人手底下有得是气力,提起王氏便往外面送,面无表情道:“不止是我家白棠断了胳膊,隔壁两家的孩子为了护着白棠,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你如果非要在我家闹,把他们两家招来,方家的杀猪刀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我断断不会拦着!”
王氏终于明白俩大男人为何连个小丫头也制不住了。
原因在此。
她倒是想闹,可想到初次来到芭蕉巷,被曹氏提着扔了出去,听说她家男人更壮实,杀个两三百斤的猪跟玩似的。
方婆子还曾在她面前夸耀过自家那把杀猪刀:“我们方家吃这碗饭已经有三辈子了,那杀猪刀是祖上花大价钱请人锻造,切肉断骨如削豆腐。”或者有夸张的成份,但王氏不敢赌。
“儿啊——”
“我不是你儿子!往后你我走到大街上都是陌生人,我自有母亲,你自有儿子。”他提着王氏将人扔在门口,不顾力道见对方坐了个屁股墩,眉毛都不曾皱一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参与贩卖我女儿的案子!”
“砰”的一声,当着王氏的面关上了大门。
房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龚氏婆媳,连同林白棠,被王氏的话震惊,全都静默无言。
原来在王氏心中,女人的性命便如此轻贱。
她不止轻贱自己的女儿,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连自己也是轻贱的,只能依附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父亲、丈夫、还是儿子。她自以为无底线的讨好儿子傅金宝,便能过上好日子,哪管儿子赌博贩人。
林家三代女人头一次意识到,哪怕同样身为女子,做母亲的龚氏无法苟同王氏对于女儿的残忍无情;做媳妇的不理解王氏溺女的疯狂,纵容儿子的无底线。
而林白棠,却是头一次触及到王氏溺女背后的想法。
她竟然还认为自己溺女是有苦衷的,并且这苦衷还是别人可以理解的。
林白棠不理解。
也无法理解。
第29章第二十九章从来也不知道身后父母的担……
林青山赶走了王氏,进门也不说话,一言不发盯着林白棠。
他若是生气教训,林白棠大抵会辩解,狡言砌词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但是对上老父亲担忧无奈的表情,她反而不好意思再耍赖,痛痛快快承认自己的错误:“爹爹你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金巧娘不明就里,还要护着女儿,板着脸冷哼一声:“白棠别怕,有娘给你作主。”
林白棠拉着母亲的手不放,期期艾艾:“娘,我知错了!”
龚氏见小两口有和好的迹象,况且林青山已经将王氏推出门去,摆明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她便打水过来给孙女清理脸上的血迹,还小心翼翼生怕打湿伤口:“脸上这么多血,到底伤哪了?”
除了吊着的胳膊,便是面上血迹,瞧着极为吓人。
“也……没伤哪,脸上是别人的血。”她当时出舱求救,为了演戏逼真,引起路人围观同情,便弄了两把方虎身上的血迹涂在自己脸上,只是瞧着吓人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龚氏跟金巧娘此刻还糊涂着,全然不知事情经过。
林青山没好气道:“你让她自己说。”
林白棠于是将宋小二提示,自己留心发现异常,与小伙伴商议,引鱼上钩——上船之后,反抓人贩子,还刑讯逼供画押,再下船去求救报官全都老实交待了。
隐瞒也无用,反正以方虎那大嘴巴,回头再经过方阿婆的大胆渲染,还不知道得传得多离谱,还不如她自己一五一十交待。
龚氏听得心惊肉跳:“你这孩子!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
金巧娘
原还当丈夫为着亲娘责备女儿,谁知根子在这儿,顿时气得要教训她:“你说你,在外遇上事怎不回家来告诉爹娘?你说多吓人,但凡他们多带俩人,你们三个都不知道被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