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文入狱后,工部的事就多起来,工部尚书章仲年逾六十,精力有限,又碍于虞文罪名未定,于是他手下的事大多由姜业负责。
姜业忙得脚不沾地,但人人都看得出,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章仲年迈,很快便要致仕,本来有虞文在,尚书的位置,未必能落到姜业头上,但眼看虞文入狱是得罪了谢砚,陛下又把修缮观天阁的事交到了他手上,两番一较,升任便是铁板钉钉了。
流水一般的礼物皆被拒之门外,姜业对外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府内,姜氏却是乐不可支,连姜扶楹失踪多日,又多次拒了她的传话也没放在心上,左右是敲打敲打她,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于是大手一挥,便又给姜棠支了钱置办衣裳,为秋弥做准备。
入了秋,寒意更甚,李氏旧疾又犯,几日卧床不起,这场病来得格外凶猛,几度没吐出这口气,姜业一连为她请了多个大夫都不见效,又被工部事情绊住,分不出精力照顾。
寿明堂一派其乐融融景象,反是明微轩内,梧桐寂寥,屋前屋外只有春月一人忙里忙外。
春月摸着李氏滚烫的额头,眼睛通红道:“我再去请回春堂的大夫来看看!”
李氏抬了抬手,一片模糊间便见小丫鬟冲出门外。
春月跑的急,一下撞着了人。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春月红着眼,根本没瞧清来者是谁,只知道“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锦衣衣摆划过,她倏然拽住她衣角,哭着喊道:“求二小姐去见见夫人吧!夫人……夫人她状况真的很不好……”
她哭喊着,被她拽着的人却半晌没动,刚要抬头去看,便听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带我去明微轩。”
春月怔在原地,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清淡的冷香,这冷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尖,顺着神经拨开脑中混沌,她忽然抬头,便看见一张银色面具,吓得一下松了手。
大……大小姐?!
“愣着做什么?”姜扶楹垂眼看她,身侧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青年男子,春月再定睛一看,这不正是上次仁心馆的大夫吗?
或许……他能有办法……!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求大小姐……救救夫人!”
夕阳铺满天际,桔梗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春月带着姜扶楹一行三人走进明微轩。
明微轩内药气冲天,姜扶楹踏进门的那一刻,就看见李氏苍白的面孔,她瞳孔略有些涣散,看见有人来,似乎还不太清醒,浑浑噩噩的。
不过才一个月,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赵阔走近几步,放下药箱,微微低头说了声:“得罪了。”就开始替李氏把脉。
桔梗走进寿明堂时,还有些魂不守舍,姜棠见她两手空空,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我不是叫你去把我新买的首饰拿来给祖母看吗!首饰呢!”
桔梗眉眼转了转,并没急着答,工部事务繁忙,姜业已有五日不曾归家,但今日管家去报,李氏病情愈重,姜业今晚定会回来。
眼下暮色四垂,姜业若归家,第一件事便是会来先向姜氏请安。
见她迟迟不答,姜棠甩手就砸了一个茶盏。
茶盏落地的那一刻,桔梗立马跪下来,吞吞吐吐地开口:“方才……方才我看见……大小姐……”
“姜扶楹?”姜棠顿时瞪起眼睛,“她来府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