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郎君。”他轻描淡写道。
“骗人。”陈文荷蹙眉。
一个二个都是这个说辞,他是真的,伏子絮就是假的,要么,这两个人都在说谎。
“我从不骗你,”师厌笑道:“你问问你的心,它肯定说喜欢我。”
陈文荷一怔,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有些出神。
从记忆一团混乱地醒来开始,先是满身戒备、而后开始敞开心扉接纳朋友、后来偶遇故人……这些事情,她都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见到每个人的时候,这颗心几乎都是沉静的,毫无存在感的,从未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可此时永王告诉她,看看自己的心。
左手放上心口,终于隔着血肉感受到那阵不疾不徐的心跳,陈文荷默然感受了半晌,继续道:“你就是在骗人。”
“我冤枉。”师厌举起双手投降,嘴角微垂,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它根本没有变快,我不喜欢你。”陈文荷冷酷地下了论断。
“谁说的,我离得太远了。”师厌无赖地收紧了这个怀抱,他下巴又蹭了蹭她的发尖,有点像被她无意识安抚着的大猫。
陈文荷扭过头看向他。
他异常放松的身子忽然紧绷起来。
都说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是个人都会紧张起来,师厌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人是他刻在骨髓里的,至死不忘的最心爱的女人。
她记忆全失,没关系,他找到她了。
不管陈王是为了什么,无论接下来他会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能让她再回到自己身边,他甚至感激涕零。
年轻俊美的男子在她目光下僵硬如铁板,不见方才的强势武断,陈文荷纤长的睫毛微颤,而后,她悄无声息取下了一直蒙在脸上的面巾。
与三年前相比,她美得更惊心动魄,倾城之色渐显,瓷□□致的皮肤比玉质的人偶还要无瑕,半张脸落了树间林影,明暗交叠,难以辨清真假虚幻。
师厌看得出神,直到那嫣红的唇在他下巴上没什么章法地轻咬了一口,针扎一般的刺痛令他微眯起眼。
陈文荷又若无其事地靠在他怀里,这次则是用自己的手抓住他的手背,悄然覆在她胸口。
闭目半晌,她丢开师厌的手,理直气壮道:“也没快多少。”
“……”
目光晦涩万分,师厌看着她平静如昔的一张脸,紧咬后槽牙。
要不是看出她真的失忆了,他甚至怀疑这是陈文荷故意仗着不记得来撩拨他,叫他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压抑着内心汹涌,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试探着去靠近她捏着缰绳的双手,这次他稍微过分了些,将右手半笼在她手背上。
陈文荷没有反应。
泛滥成灾的喜悦自胸口涌入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奏效,甚至连旧伤也没有任何痛感。胸口时而发作的那阵钝痛都被鲜活的她再度填满,师厌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点笑意还没完全升腾到脸上,他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情绪骤然低落下来。
他低声道:“这些年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全都告诉我。”
见她东躲西藏,不敢露面,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他实在是无能,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如此亲切温暖,其实没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熟悉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总是容易口不对心,既依赖又有些隐隐不安。
听见这话,她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从他掌下抽出手来,思索片刻,伸手勾住他小指。
“你怎么这么唠唠叨叨的?没人让我受什么委屈……”说起这些话,陈文荷觉得有些别扭,带着点埋怨的语气。
不过礼尚往来,永王这么关心自己,他们以前虽然不一定真是爱人,至少关系还不错?
“你呢?有没有人让你受委屈生气?”她想了想,礼尚往来那般问道。
师厌感觉被她勾住的远不只是一边小指,因为奔波和思念伤痕累累的、困倦不堪的一颗心完全陷入她柔软话语里,被温柔包裹着。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对话,他被勾住的指尖颤动一下,眼眶微红,许久,低到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