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好,男人也罢,都需要一个锚点。譬如医道之于我,对于别人,或者是孩子,或者是父母。当然也可以是丈夫和情郎,只是不大靠得住罢了。”
“否则一个人太寂寞和无措,就很容易被人所趁。”
是这样吗?
于是她便被人所趁,不可自拔。
像个可笑的小丑。
惠娘也想到了自己最最可笑一点。
她竟以为好似冯晋那样出身高贵,样貌俊美,又狡诈聪明男人,需要自己这么一个谈不上有什么地位区区医女去“救赎”。
她竟以为冯晋离了自己真的活不了。
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冯晋那样的人总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就好似现在,都已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冯晋犹自挣扎求存,想活想得不得了。
不过无论冯晋多想挣扎,而今已到了头。
裴无忌一剑划破冯晋手腕,冯晋手中之刀哐当落地。
冯晋凑前时又恰巧被裴无忌本欲指其咽喉的上撩剑锋划过了脸颊。
冯晋那张本来英俊面颊之上生生添了一道剑痕,被毁其容貌。
他惊怒捂住脸,血水从他指缝里渗出来。
冯晋听着惠娘柔柔说道:“裴署长,我愿自首,将当年谋害临江王之事仔细招认。”
惠娘慢慢擦干面上泪水,容色平静得不可思议:“我什么都会细细说个清楚。”
半月后,薛凝方才去拜访越止。
冯晋与医女惠娘谋害临江王之事审得差不多了,市井坊间也议论纷纷,百姓们个个谈性正浓,只觉得比话本还要离奇。
不过对于薛凝而言,这案子已算完结。
虽如此,倒有个小尾巴并未弄清楚。
她来拜访越止时,越止还是那副懒洋洋样子,躺在椅子上甩饲料喂鸽子。
见着来的是薛凝,越止倒是来了精神,轻快的起了身,面上又挂笑。
“薛娘子来了,可真是稀客。”
这稀客两个字里也有些抱怨的意思在,他嫌薛凝来得不够勤。
薛凝也只得说:“最近事务有些繁忙。”
茶水奉上时,越止察言观色,问道:“有事?”
薛凝想了想,点点头:“魏楼已然死了。”
越止流淌恰到好处欢喜:“可别跟我说你这样悲天悯人,竟觉得这不是好事。”
薛凝:“冯家侍卫已招认,是冯晋下的手。”
越止轻轻说道:“那咱们许是该稍稍称赞一下他。”
薛凝忽问:“可魏楼为何要寻上冯三郎?”
越止笑道:“你连这样也要查?”
薛凝:“我记得赵昭死的那日,裴少君曾说过,你忽而跟魏楼有来往。”
越止面上便透出几分生气:“你真是讨厌,已和裴少君一样学坏了。你难道忘了,咱们跟裴无忌初相识时,他是多么不可理喻,仿佛我呼吸都是错的。而今你却处处学他,这般待我。”
他当然跟魏楼说了些要命的话。
那时魏楼为了立功,还来骚扰越止,和其他很多人一样,魏楼也觉得越止好欺辱。因为裴无忌明显不喜他,眼看着越止也不能是裴氏自己人。
可这些人却不肯动脑子好好想想,连皇后最宠爱侄儿的不喜欢都赶不走越止,可见越止有多大分量。
越止最为讨厌这样的人,更不必说魏楼还骚扰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