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听到咯咯笑声,一开始仿佛只是错觉,渐渐却是清晰起来。
唐济牙齿轻轻发颤,忽而觉得自己腮帮子很酸。
他忽而觉得手臂处伤口又痛起来。
阿冬死前咬了他手臂一口,那伤本已经好了,而今却如同火炙般开始疼痛起来。
蓦然间,如火炙般疼痛手臂被一片冰凉小手握住。
“阿父——”
唐济蓦然尖叫起来!
几上的汤已放冷,凉了后汤面一层白花花油腻。
薛凝是次日才听着消息,说唐济昨个儿忽而发了疯,在牢里胡言乱语,神智近乎癫狂。
如此异态,也惊动了狱卒。
唐济前半夜一直叫,请了大夫也不顶事,瞧不出什么缘故。到了后半天,唐济吐了几口血,气息渐衰,竟也去了。
据说田嬅得了消息,也殉了情。她在家自缢,又放火烧了住所,如今田家还被她闹得一片狼藉。
不过却无人同情。
唐济死前已经招了供,玄隐署已连夜至唐家搜出书信。田嬅私底下写了许多书信,皆令唐济杀了自己一双儿女,其心思之恶毒,实令人难以想象。
偏偏唐济竟加以听从,亲自动手。
这一桩案子扯出来,实是骇人听闻,简之难以想象。
玄隐署搜查唐家时还有别的搜获,那便是当时唐济杀完人后,是唐家一个婢女帮衬唐济收拾了染了青苔泥水衣衫。唐济跟那婢女柔儿有点儿暧昧,柔儿对唐济也十分依从。不过一开始柔儿并不知晓唐济是杀了人。
等柔儿知晓,她一个奴婢,也绝不敢告主。再之后,玄隐署来搜查,柔儿胆子小,主动拿出案发当日唐济穿的脏衣。
如此一来,证据链亦越发完整。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都道莫不是恶鬼索命,天理报应?
薛凝也听了一耳朵,她心里也有自己思量,觉得有些巧合。
不过唐济、田嬅已死,薛凝本来欲做的事也歇歇。
她大清早听了一耳朵八卦,还未用早食。
八卦听够了,薛凝肚子也有点儿饿了。她欲来碗汤饼时,倒窥见一道熟悉身影。
见着越止,薛凝略有些意外。越止性子懒洋洋,并不爱出门,总爱在家点外食。
越止也看着薛凝了,轻轻挑了下眉毛,笑吟吟:“薛娘子!”
越止眉飞色舞,心情甚佳。
薛凝微微一愕,她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亦能感受到越止的好心情。
和第一次一样,两人坐下来一块儿吃碗汤饼。
面还在煮,两人正好聊一聊。
这市井坊间,坐在小摊子面前吃碗汤饼,自然也没有世家勋贵家里的规矩,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更不必提周遭的客人个个高谈阔论,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而今最轰动议题,自然也还是唐家那段案子。
越止忍不住要笑,又忍了下来。
他还是忍不住压低嗓音,低低说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旁人皆说是天理报应,却不知这里面有人好一番努力。”
薛凝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那也不必如此赞我,虽我查出真相,不过本也应为。”
越止一怔,他倒也并不是在夸赞薛凝,不过也不好反驳就是。
他总不好意思说,其实他想夸想赞是自己。
似他这样的人,旁人都觉得他贱贱的不是什么好货色。裴后把他当成干脏活儿的刀,而旁的人也不肯信越止会有什么忠心,总是试图拉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