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止有一张俊秀出尘面孔,一双眸子柔似春水,温和而神秘。他姿态温文尔雅,一副将长孙昭看成自己人的模样。
可长孙昭却蓦然汗流浃背。
他蓦然站起身,便要告辞,面色并不好看。方才长孙昭心里那点儿杀意也烟消云散,也许因为他怕裴无忌,可越止却摆明要寻裴无忌麻烦。
这说明越止也绝不是个好相与之徒。
长孙昭忽而不想面对越止太久
他起身告辞,匆匆离开。
越止还特别殷切不舍:“长孙公子这样便走了?不留下来,多喝两口茶?”
待长孙昭真走了,越止方才冉冉一笑:“胆子真小,这样都被吓到了?”
他随手将奉给长孙昭那盏茶泼掉。
越止从袖内取出一枚铃铛,摇了摇。
他召来阿令,说道:“请薛娘子过来。”
越止想了想,想确保薛凝一定会来,故说道:“就说,长孙昭跟我招了供,承认是他杀了容兰。不过若要听些详细细节,还是要亲自来,听我跟她慢慢说。”
薛凝匆匆赶来时,越止已取了新盏,奉上热茶。
薛凝面颊上急色未褪,一双漂亮的杏眼里也不□□淌了几分狐疑。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跪坐于案几另一侧。
薛凝轻品了一口茶水,道了一声谢。
越止知晓她是故意平复情绪,使得自己显得不那么乱,以免失了方寸。
他叹了口气:“薛娘子,裴署长私底下肯定和你说了我的许多不是,对不对?”
这话也不算不对,但薛凝不好接。
薛凝没应越止这句话,而是小心试探:“越郎君,你差人说,长孙昭亲口承认,说他杀了容兰?”
越止微笑:“他当我是自己人,故而不小心说了两句真心话。你是宫中差遣,又查到景婉。更要紧是裴玄应,本来浑浑噩噩的,你一来就提了精神,又替你去查薇娘。这样打草惊蛇,他便求我替你出主意。于是我便教他如何应付你,跟你怎样讲故事。阿凝,你上当没有?”
薛凝不信的多,但信的也有点儿,脸颊也有点儿发红,心里有点儿气。
如今越止又这么坦诚,她简直不知晓越止心里在盘算什么。
越止是左右横跳之神。
越止:“他对我如此信任,最重要是我与他有共同之敌。我和他都不喜裴无忌,你猜裴无忌当年是怎样对我的?”
越止又把方才给长孙昭讲的故事讲了一遍。
薛凝认真听着,轻轻眨了眨漂亮杏眼,本着务实求真精神说道:“不若你褪去衣衫,使我看看你身上那三道刀伤。”
她伸手作势要解越止衣领。
越止躲了躲,不免说道:“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薛凝:“这死了的男人不穿衣服我是见得多了,便是还没死,留了一口气,看看又有什么要紧?”
越止只得说道:“好了,并不是我,你也猜中并不是我的故事,但长孙昭当年确实随意占了别人功劳。”
薛凝一听就不像越止。
越止这样爱惜自己,性子又如此懒惰,便算博前程,必也是将聪明才智用在走捷径上,又岂会使得自己这般自苦?
越止面色却有几分黯然:“你也知我本逆贼出身,当初是乳母将我抱走,抚养长大。乳母有一子苏尧,大我两岁,自小便要养我,性子也是古板。他博了功劳,却被长孙昭占了去,从此便被毁了去。”
有些话到了薛凝唇边,又让薛凝生生咽下去。
越止那样说,薛凝仍不全信,越止太会说谎了。
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也不忍说什么。
越止知她不会追问,心忖阿凝性子果然极好。
他接着说道:“于是我亦千方百计,诱长孙昭露出破绽,更使他在惊惶之下,终于承认是他杀了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