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从功利角度来说,虽同样姓郦,落狱的是郦宽还是郦婴性质可就大不相同。
若是郦宽,那郦婴不过是治家不严之罪,复职后能重招旧属,郦姓爵位也能保住。虽仍是丑闻,对整个郦氏一族打击也没那么大。
这郦家闹着要重审此案,保底献祭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申靖一想,就觉得薛娘子一番话值得细想,能品出若干。
事实上申靖确实想多了,薛凝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她主要是想将案子查清楚些罢了。
这时土已刨得差不多了,盛陈薇的棺木已经露出来。
幸得古代时兴土葬,未将尸首火化。
墓穴潮湿,积水半掩棺木,污浊不堪。
薛凝轻轻一皱眉。
几个力士已起了棺,抬至地上,又撬开棺材盖。
一股浊臭之气传来,中人欲呕,哪怕戴上自制口罩,也是遮挡不住。
尸首毁坏严重,高度腐烂,大部分已白骨化。
本来五年光景,尸首以棺材盛装,又埋于土下,尚不至于白骨化。但偏偏墓穴是阴秽之地,下雨积水,日积月累,对尸首破坏不小。
再验尸有些难度,不过薛凝已经做好了准备。
尸首被抬了回去,薛凝戴好手套,剔除腐肉,洗清骨骸,又以白醋蒸之。
这样折腾费了老些功夫,又是苦活累活。
云蔻在一旁打下手,翠婵本想避之,薛凝也不勉强。但眼见自家姑娘都亲手干活,翠婵也不好意思躲,忍着恶心帮忙一块儿做事。
第68章068你便是真正凶手
这一块块骨骸洗干净时候,薛凝又按位置摆好。
薛凝扯开手套,手指触之。
一缕熟悉冰凉顺着薛凝指尖儿流淌而上,使得薛凝打了寒颤。
那种感觉薛凝并不喜欢。
温柔的善意许会有几分相似,可世间的恶意却各有各的不同。
五年前春日,陈薇扮了男装,驱着马车,正急急而走。
她掌心有着潮润汗水,心里却藏了一只小鸟,那只小鸟在陈薇心里张着翅膀,突突的想要往外边飞。
春天天气那样好,那样的灿烂,陈薇也蠢蠢欲动。
陈薇本不会驾车,是郦宽教的她,教她骑马,怎样驱车。一想到郦宽,她心里就有酸涩遗憾,郦宽待她很好,对她也很有耐心。郦家大郎算不得聪明,却有些笨拙柔情,她原也有些念想。
可后来郦婴却将私情扯出来,于是将陈薇所有希望都打了个粉碎。
再之后,她在府上撞见郦宽,彼此瞧着,谁都不说话,谁都不敢说话。
就这么见着尴尬,处着难受。
于是什么都毁了去,她与谁相处都梗着一根刺,刺得心头难受。
于是,她便想走,不管不顾离开。
她也盘算了以后,先去投奔远亲,又或者自己谋份事做。她认得字多了,替人写书信,再不然做个绣娘,她也会绣几针女红。
去了学堂,她见的人多了,胆子大了,性子也活泛了。
然而马车却被拦住。
她忽而好似喘不过气,好似蛇盯住青蛙,一动也不能动。
看着来客,陈薇惧得一动不能动,她只身躯轻轻抖。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陈薇纤弱手腕,将她狠狠拽下车。
陈薇啊的短促叫了声,却似提不起气。
那已是五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