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啊时机。
兔羊摇了摇头。
「为了阆京!」
不如说是为了权势。
「为了百姓!」
其实只是为了自己。
「扫清寰宇,誓死不退。」张世景猛地一拉马缰,战马喷着气,跑出两步,他站在马蹬上,朗声道:「此战必胜!」
军阵因此高声呐喊。兔羊身处其间,甚至有武卫营的人伸手搂了搂他的肩膀,这是从前大周人,特别是阆京世家中人,从未对他这个南夷释放过的善意。
兔羊心头惊讶,却并不在乎。
这份热烈的气氛一直到往南行军时还未消退,张世景走在队伍正中,东南西北都有重兵保护,他拉了拉缰绳,让马蹄放缓,向着落后几步的兔羊问:「如何?」
「什么?」兔羊抬头。
张世景并不在乎他的走神,只是笑道:「战前陈词。」
他向来这样,自说自话,而兔羊也时常心不在焉,他们早已彼此习惯。
「振奋人心。」兔羊想了想,违心道:「十分动人。」
「这就对了。」张世景同他并肩而立,说:「我瞧见你同武卫营的人相处的不错。」
如若是指他们纡尊降贵的碰了碰他的肩膀,实在是大可不必。他们大漠从不将这个叫做相处的不错。
兔羊笑了笑,只是指着张世景臂缚的叶片道:「您这料子不错。」
「熟狗皮的。」张世景抬了臂,笑着说:「父亲专门去铺子里给我挑的……很不错吧?」
「是不错。」兔羊点了点头,却暗暗腹诽:的确不错,不熟悉的人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个好将军。实则……
他挑了眉,没再继续想下去。
*
丛伏在草野中匍匐了半个时辰,秋风卷着黄叶打在她身边,发出轻微的破碎声响。除却双眼,她整个人一动不动,几乎让袁华以为她是个木头人。
「你这功夫厉害啊,怎么练的?」袁华忍了半个时辰,终于按捺不住搭话道:「我也想学学,我这个年纪还能练成吗?」
没人回话,袁华却并不尴尬,他本就是个嘴闲不下来的,又低声问:「这一支南府军都是你亲自带的?他们……」
今日风大,碎叶渣子直超人脸上砸,丛伏就趴在这风中仔细扑捉着不同寻常的动静,忽然,她猛地压下身去,眼中直直盯着原野某处,哑声道:「来了。」
袁华当即闭上嘴,连带着声音也放轻了。远处低地尘土飞扬,越过那些扬起的飞沙,他瞧见阆京的正规军不断从山丘涌下。
「神了。」他悄声喃喃,「这都听得见。」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开始渡河。」丛伏压低了声音,「秋日涨水,就算是从下游淌也够吃力。」
袁华点了头,「也就是说,他们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丛伏点着头,仔细观察着山坡与士兵,企图找出一丝破绽,可阆京正规军从第一波露头开始,便如秋日过境的蝗虫,一层一层地侵占住山野,密密麻麻,瞧得丛伏汗毛直立。
他们人太多了,在这样悬殊的人数压制下,他们就算能找出什么破绽,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想到这,她终于动了动发僵的身体,吐出一口气道:「他们人数太多……但只要开始渡河,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那个时候。」
袁华心领神会,「地势。」
他立刻爬起身,拍掉身上的碎叶残渣,说:「我去部署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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