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帘堂轻轻点了头问:「所以,她这次也在赌场大杀四方?」
「正是。」丛伏再叹一口气,「暝王座下军中有人疑她作假……主子,您不知晓,她惯常将自己的那颗脑袋宝贝供着,一听那话便发了疯……谁也拦不住。」
叶帘堂皱了眉。
「我不知晓她从哪学来的刀法,两三下便让人躺下了,」丛伏揉了揉眼睛,「主子,她还那样小,这些落在外人眼里,我怕,我怕她……」
话没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脸颊,说:「我不想让她在做谁人手里的刀俎……这太苦了,您知晓的,太苦了。」
听到这,叶帘堂大概猜到始末,道:「你放了把火。」
「是,是我放的。」丛伏皱着眉头,始终低着目光,「主子,我没想到,我从没想过竟会让花楼落成这般……」
叶帘堂又想起张喆在她仰倒在她面前,嘴边嘲弄,「你不如承认,人命在你心里,并不如复仇重要。」
或许。
良久,她垂下目光,只说:「我杀了张喆,并不算是特别糟。」说完她便抬脚往屋内走。
丛伏愣了愣,赶忙伸手,想轻手扶着她,说:「主子……」
「没什么事。」叶帘堂向她露出一个笑,「我想洗洗。」
「好!」丛伏终于有了能做的事,连忙应道:「我去给主子烧水!」
丛伏办事一向麻利,没一会儿她就提了个木桶进了内寝,边上放着巾帕和皂角,说:「我来……」
「不用。」叶帘堂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可以。」
「……好。」丛伏明显有些不放心,神色担忧地问:「您身子还有不舒服吗?」
「好多了,」叶帘堂抬眼,「不要担心。」
见她似乎真的不需要旁人帮忙,丛伏点了点头,关上内寝的木门时却还是一步三回头道:「主子,我去帮小孩儿看看粥,您要是不舒服了就喊一声!」
叶帘堂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
「不舒服一定要喊我!」丛伏本已将门关上,又忽地打开,说:「我就在小厨房,您……」
「放心吧阿伏。」叶帘堂被她烦的没了招,便起身将她往外推,「我真的没什么事。」
待木门关好,她这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木桶中的热水浮起白雾,叶帘堂剥下纱裙,氤氲水汽中,她勉强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无数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新的颜色深,旧的颜色浅……她的胃又隐隐翻滚起来,乌发无力地垂在耳边,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的女鬼。
她嘲讽地挑了嘴角,抬手用巾帕浸了热水,轻轻覆在伤疤上。
热水温热,像是小动物舔舐伤口,叶帘堂用湿帕慢慢擦过交错的疤痕。她面无表情,洗净残留在身上的鲜血与灰烬混成的污迹,才用双手慢慢洗过耳朵与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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