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愚钝,”宋昭道:“想来是因芙蓉有荣华之吉兆。”
“非也,传说此花象征着忠贞!”
永庆帝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可朕终究是个负心人!”
宋昭垂眸,想起东宫中的太子,心中顿痛。
他自小受到百般苦楚,到头来,竟不是真正的皇子吗?若赫连信是皇子,为何用此迂回的法子引起陛下的注意?
那日梅园赫连信偶遇陛下,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宋昭一时心乱如麻,太子身上的半月散,碧落崖下赫连信第一个寻到了他们,六岭村与山匪勾结,巡检司的人通风报信……
这一切似乎都与赫连信有!
第60章不知归处东宫那里,你不用再去了。……
心事重重之下,宋昭在御书房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谨慎。
午膳时被留下与永庆帝一起用。
金盘玉盏间尽是山珍海味,可永庆帝神色淡淡,只略略举箸,便分赐给了后宫诸人。
“往后你便宿在值房吧,东宫那里……不用再去了。”
宋昭心头猛地一沉。不准出宫,不准去东宫,只能困在永庆帝的眼皮底下……这分明是变相的软禁!
她此刻才明白永庆帝让她旁听赫连朔奏对的用意。
事涉储君,不可能不谨慎。
“臣遵旨!”
木已成舟,宋昭领旨谢恩。
永庆帝看着宋昭恭敬领命,张了张口又抿住,终究没能说出那句压在心头的话。
“带她去值房。”他淡淡吩咐路公公。
待殿内重归寂静,他负手望天,终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倒是能沉得住气!”
大总管延吉侍立一旁,扬起一抹笑:“太子殿下的眼光不错呢!”
“他?哼,为了个女子连江山都不要了……”永庆帝语气多有嫌弃,“延吉啊,朕如此安排,太子若醒来会不会同朕大闹一场?”
“这个老奴不知,可老奴知道太子一向孝顺懂事,定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永庆帝忽地笑了,“朕倒是希望他同朕闹一闹。如不是这个宋世子,朕都不知他如此执拗!”
“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这不正是随了陛下吗?”延吉壮着胆子抬眸,声音却很轻:“所有的苦都往心里咽,天大的委屈也只肯自己扛……”
“随朕么?”永庆帝垂眸,哪里是随他,分明是随了薛迎心的倔性子。她当年便是这般,宁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也绝不向他低一次头。
当年是他不顾她的劝阻,执意过江追杀定王陈绝,导致她被掳走。若非如此,他们母子也不会流落在外六年之久。
眼下忽然又冒出一个赫连信,还拿着薛迎心的贴身之物……
从太子进宫到立储,暗影处的流言就如附骨之疽,他冷眼旁观这些年,那些暗流涌动的蛛丝马迹,今日终是露出了马脚。
“吩咐右影卫,暗中盯着皇城司和大理寺。”
既然有人非要动我大梁根基,那便让这些魑魅魍魉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
殿中忽然漫过一丝苦药味,司药使捧着药盏轻步入内,低声道:“陛下,药已经煎好了。”
永庆帝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仍接过药碗,仰首饮尽。
“朕这副身子,不过是给将死之人徒增折磨罢了。”他轻嗤一声,将空碗重重搁下,瓷底碰出清脆一响。
延吉这时躬身接过药碗,声音压得极低:“陛下福泽深厚,万寿无疆,太医说了,这药须得连服才能见效……”
“一帮庸医罢了!”
延吉挥手让司药使退下,转而劝道:“奴才听说南州还有巫医的后人,或许还有其他法子?”
永庆帝望着宋昭远去的方向,神色一动,“为宋晏医治的巫医,是不是快到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