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奢求着、期盼着自己不会听到一样的话!
眼眶发酸,嘴唇颤抖,喉咙像塞满浆糊,开口那刻方知沙哑浑浊。
『你不在家里陪你该陪的人,留下陪我做什么?!』
问月鼎立刻起身作揖,『大人所言极是,问某这就告辞。』
他才转身,便听身后一声『回来』。
问月鼎弯弯嘴角。
意料之中,要不怎么说这玲珑意也是高手呢。
但问月鼎转身后看到的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砰』的一声,木屑飞掠,玲珑意面前的木桌被震成碎片,连带着茶水飞溅。
问月鼎眼睛瞪俩铜铃大,往后一跳,依然被茶叶沫子溅了满身。
玲珑意站起身,修长的身形在月光下宛如雕塑,白玉似的牙齿衬得嘴唇殷红,『问月鼎,我劝你好好地过日子,别整天乱撒你那些鱼饲料!否则圣人天后圣旨在上,你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警告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吵不赢只能喊大人。
更何况,什么鱼饲料,他又不是养鱼的。
问月鼎刚想开口,却峰回路转地顿悟了。
鱼、鱼饲料?
好像……也很有道理。
问月鼎笑出声,两个酒窝摇摇晃晃。
这一瞬间,他有被可爱到。
当然,他也有可爱到别人。
来不及对『这份可爱』作出反应,浓稠夜色中便闪过一个白点。
一支冷箭朝他们射来!
以问月鼎的功夫,躲避这种暗杀根本不必做出大幅度动作,只需脸颊一侧,便能帅气地咬住箭矢
——他知道这种动作在『普通的求偶行为』中杀伤力有多大。
——在追逐许月的过程中,他屡试不爽,未有失手。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的本能。
——无论四周有没有人。
以玲珑意的功夫,救人的办法有很多。隔空拍碎箭矢是一条;一脚踹飞问月鼎是另一条;再不济掀开桌板当盾牌挡箭也可以。
怎么是谁规定了,男人救男人的办法只有搂着他的腰,把他往后带么?
再粗糙点,关羽会搂张飞的腰么?得到印证的这一瞬间,玲珑意望向问月鼎的双眸星光点点的,连那抹血色都化作温柔,『说得对极了,不愧是我……我的问大人。』玲珑意说这话时还踮踮脚尖,可他跟师兄一样有八尺高。
问月鼎皱眉不语,又去窗边寻找线索。
酒楼已被影卫包围,周围尽是年轻面孔。这些年轻人都经过特殊训练,如非必要不会有特殊表情。
他们便眼睁睁看着阁主,寸步不离跟着问月鼎走到柱边。
他皮肤苍白,嘴唇嫣红,银纹面具下的血瞳透着冰冷。
微许吹起他半披散的银发,在微弱晨曦下闪着硬直的冷光。
可不知怎的,玲珑意仿佛着了魔,双唇颤抖:『有我在!』
『你不可能永远都在!』
挣扎间,两人十指隔着一层布料纠缠在一起。
十指相扣,玲珑意吼道:『我可以!』
四目相对,问月鼎的心蓦地跳慢半拍,他看到赤红眸子中跳动的激情、热烈和澎湃,以及玲珑意埋藏在骨血下的浓郁生命力。
这话宛如一抔冷水,在两人的焦躁氛围中泼了玲珑意满怀,连带着他柔软蜷曲的发丝都有了沾湿的错觉。
玲珑意也在这冰冷中清醒了,丢盔卸甲般,眉头蹙起,眼眸浅藏水色,与问月鼎纠缠的双手缓缓卸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