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叛军骑兵中炸开!
“魔鬼!他是魔鬼!”
“跑啊!挡不住了!”
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哀嚎瞬间取代了战吼。
紧随张巡身后的铁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插入凝固的牛油,又如同一柄势不可挡的玄铁重锤,狠狠砸进了叛军仓促组成的阵列!
长矛手精准而冷酷地刺出,锋利的槊尖轻易洞穿疲惫战马脆弱的脖颈,或是将马背上的骑士如同破布般挑飞;
镗钯手横扫千军,沉重的叉刃带着呼啸的风声,将落马的叛军士兵连同他们的哀嚎、残肢断臂一同扫飞出去;
蛰伏的马刀手则如同最致命的毒蛇,在混乱中高效地收割着生命,每一次寒光闪烁,都带起一蓬血雨。
惨叫声、金属剧烈碰撞刮擦的刺耳噪音、战马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悲鸣、骨骼被砸碎踩断的闷响……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疯狂地交织、碰撞、攀升,奏响了一曲来自地狱最深层的、狂乱而血腥的交响曲。
赵子峰目眦欲裂,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吼叫,试图聚拢身边残存的亲兵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顶住!不许退!违令者……”他的吼声戛然而止!一支不知从唐军阵中何处射来的、力道强劲的狼牙箭,带着死神的狞笑,“噗”地一声精准地洞穿了他嘶吼的咽喉!
,!
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支劲矢如同毒蛇般钻进了他圆睁的右眼窝!
赵子峰的身体在马上猛地一僵,所有的嘶吼和动作都凝固了,弯刀“当啷”一声脱手坠地。
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瞪着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玄色浪潮,身体晃了晃,随即如同装满沙石的破麻袋般,沉重地栽落马下,瞬间被无数混乱奔腾的铁蹄淹没、践踏,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插满箭矢的刺猬。
半炷香!仅仅半炷香的时间!
三千断后精骑,连同他们刚刚被册封的大将军赵子峰,死伤殆尽!残余的叛军彻底崩溃,心理防线完全瓦解。
侥幸未死的要么发出非人的哭喊,丢盔弃甲地重新加入前方溃逃的大潮,反而将安庆绪本阵的后队冲撞得更加混乱不堪;
要么干脆丢弃战马,亡命地扑向官道两侧荆棘丛生、怪石嶙峋的密林,只求能在那未知的险恶中寻得一线渺茫的生机。
安庆绪甚至来不及为赵子峰的瞬间覆灭和再次被溃兵冲得七零八落的后队发出一声愤怒或绝望的咆哮,更大的、如同灭顶之灾般的危机,已然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
“呜——呜——呜——!”
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骤然从溃兵洪流的左翼山岗后响起!
紧接着,沉闷如滚雷般密集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沉重脚步声轰然迫近!
一面面绣着斗大“郭”字和鲜明唐军军徽的旗帜,如同刺破迷雾的利剑,猛地撕裂了侧翼翻腾的烟尘!
旗帜之下,是如林的枪戟和反射着冰冷寒光的铠甲!
“列阵!拒马!”郭襄阳沉稳而冷酷的声音在军阵中响起,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方阵的指挥耳中。
这位同样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名将,骑在一匹神骏的青骢马上,面容如同刀削斧劈般刚毅冷峻,眼神锐利如电,精准地捕捉着叛军混乱阵列中最薄弱的环节。
“弓弩手!目标——溃兵密集处!三轮急速射!”郭襄阳手中令旗猛地挥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嗡——嗡——嗡——!”三声震耳欲聋的弓弦齐鸣汇成一片死亡的蜂群振翅之音!
密集的箭矢如同三波遮天蔽日的钢铁飞蝗,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地扎入混乱不堪、拥挤推搡的叛军人潮之中!
“噗噗噗噗……”利箭入肉的闷响瞬间连成一片!
刹那间,血花在浑浊的尘雾中凄厉绽放!
哀嚎遍野!
中箭者如同被无形的巨镰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未被射中者也因这从天而降的死亡和极度恐惧而彻底疯狂,互相推搡、践踏、甚至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只为推开一条生路。
场面瞬间变成了更加血腥混乱的自相残杀地狱。
“步卒方阵!长枪向前!盾牌护身!缓步推进!碾碎他们!”郭襄阳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令旗再次坚定挥动!
“喝!喝!喝!”经历过洛阳血战淬炼的唐军老兵排成紧密如山、坚不可摧的巨型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