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慕兰时抬眸,却发现那骑驴女子仍旧笑盈盈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漂浮着笑意。
女子眉如柳叶,眼眸锋利含光,只是看过来的时候,笑容可掬。
瞧她见她笑得这么灿烂,慕兰时都要疑心自己是不是这个骑驴女子的熟人了,不然的话,她何以这样开心地瞧着她?
“原来姑娘您是镖师?”慕兰时不再纠结这个小小的问题,“听您方才所说,您护镖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而这里匪患甚多?”
慕兰时并不奇怪这里匪患甚多。更进一步说,如今的大祁自不太平。但凡有点规模的家族,家中都豢养死士暗卫。
常常有人受不了苛捐杂税选择落草为寇,盘踞山林。而大祁又有内忧外患,不光有敌国虎视眈眈,就连内部也有些人暗中思虑策反。
——就像那迟迟不曾平定的徐州之祸,也像慕兰时此前拜访嘉嘉婆婆遇到的先生讲座。
只不过眼下一切都未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只是慕兰时的出身,从最开头,便决定了她要站在哪一边。
她乃是大祁第一世家慕家的长女,也是家主,身系一族安危,须得慎之又慎。
骑驴女子颔首,说道:“正是如此呀,这里有许多土匪出没……我做护镖的,每每路过,都认识那些土匪中的老熟人面孔了!”说完,她哈哈大笑。
“姑娘可知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城镇?”慕兰时只关心这个。
毕竟此行的目的她没有忘,沧州还是要去的。
戚映珠在她身后暗暗点头。
这是要自己去找咯?
骑驴女子思忖了片刻,开始向慕兰时介绍这是何地。
戚映珠听了会儿,在女子滔滔不绝的介绍声中插了嘴,问道:“姑娘,您可知此地距离长顺有多远?”
长顺,还想回长顺?慕兰时侧身瞥了戚映珠一眼,静候骑驴女子的回答。
骑驴女子勒着缰绳,又思考了下,这才回答道:“这里距离长顺也有百里路,而且得往这边走……”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指向慕兰时、戚映珠的背后,“你们现在若是想要去长顺,可不太顺路。两位,可是从那边过来的吧?”
这倒是了。
戚映珠喉头一滞。慕兰时此行就是为了去沧州,她们没有返回去长顺歇脚的理由。
可是,倘若这样的话……
“哦,既如此,”慕兰时将戚映珠面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收入眼底,淡淡地道,“那我们便去您方才提到的那个小县……”
在慕兰时说话的时候,骑驴女子始终都笑嘻嘻地看着慕兰时,眼中泛着别样的光。
慕兰时早就习惯了旁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并未多想。
“您打算要去清泉?不如这样吧,我方才说了,此地匪患甚多,您二人来时又遇到劫匪……那些劫匪穷凶极恶,又见您二位是生面孔,若是碰上你们,免不了对你们下手。”
慕兰时挑眉,听出这弦外之音,问道:“那姑娘可有什么建议?”
骑驴女子等的便是这位昳丽轩然的女子问她这句话!
她笑嘻嘻地下了毛驴,扯着缰绳,走到慕兰时的身边,开始说起自己的名字。
原来女子姓林,唤作惊寒,在家中行六,在走镖的人中,大家也称她为“林六娘”。
旁人都介绍名字至此,出于礼貌,慕兰时还是向林惊寒介绍了自己。
当然,按照戚映珠安排的那样,她便姓应了,单名一个时。
“应时?”林惊寒闻言大笑,旋即啧啧称奇,用赞叹的目光打量过慕兰时的全身,说道,“姑娘真是名如其人!六娘在此处遇到姑娘您,何尝不是一种‘应时’呢?”
慕兰时闻言只是温润一笑。
就这一笑,林惊寒都甚觉心旌摇曳,她发誓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这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林惊寒本来说要护送应时姑娘和她的同行者,但是现在她问她要怎么办,林惊寒便有了私心。
方才涌到喉间的话语一瞬便变了。
林惊寒道:“这样吧,正巧我们镖局驻地就在不远处——”
言罢,她还伸手朝着某处一指,似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一般:“二位可否同我一道回去修整?且看你们这遭遇匪盗,也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赶路。二位就这样去清泉,怕也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