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后福呢?”慕兰时走在前面,忽而站定,转过身来,而戚映珠还在嘀嘀咕咕根本不曾察觉便一头撞进慕兰时的胸怀。
……这年轻女人的身躯撞起来就是绵软。
而慕兰时还在大言不惭:“和兰时待在一块怎么就不是后福了?娘娘还想要怎样的后福?”
戚映珠:……
无话可说。
“去什么地方?”戚映珠又拉了拉慕兰时的衣袖。
圆钝的杏眼,在月色清辉下更显得像兔子一般可爱了。
像是计划受到破坏了一般,心情不好。
慕兰时在猜想戚映珠心里面藏着什么事。
是在后悔翻车没彻底害死她们么?
“去什么地方?兰时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慕兰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还得在这里走一会儿,也不知道那些来追杀我们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戚映珠抿唇,回想起清醒后应该记起的三两事情——滚落山崖的记忆,依然混着铁锈味在舌尖翻涌。
跌落山崖的时候,慕兰时的手臂一直如铁环般绞住她的腰肢,不让她离开半寸的距离。
戚映珠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始终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而慕兰时自己,任由撞断的藤蔓、刮擦的岩壁尽数落在她的后背上。
等终于在崖底的灌木丛里停住后,戚映珠已然失去了知觉。
后来她醒了,看见慕兰时那张蜜色脸庞有了“裂缝”——右眼尾蜿蜒的血痕,像朵开败的梅,花瓣边缘还凝着半干的血珠。
她们的裙裾早被尖锐的荆条撕成碎帛了。
慕兰时将她带至山洞里面,生了温暖的火。
……明明就是落入了险境,可慕兰时在她醒来的一瞬,便冲着她笑:“娘娘今日贪睡。”
慕兰时这么说着,拿着枯枝拨弄火苗的动作仍稳得像在拨弄棋盘上的玉子,仿佛方才在陡峭崖壁上翻滚的,不过是场秋千游戏。
明明是风度闲雅的世家长女,可为什么在这种紧急关头要这样逗弄她呢?
苦中作乐也不是这样的。
戚映珠对此耿耿于怀,她立刻起来,抱着慕兰时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慕兰时任由她涕泗横流地大哭一场,最后用手指揩去戚映珠脸上的泪痕,又亲昵地了啄吻过她的唇角,说道:“看来娘娘今日不仅仅是贪睡,也嗜哭。”
或许情到浓时,人说的话便断断续续,明明也是才发生过的事情,戚映珠已经忘记后来自己哭着说的是什么了。
或许是承认了自己贪睡、嗜哭。
更可能的是,承认自己爱慕兰时。
深深地爱着她。
但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爱她,就越是痛苦。
——要是她们真的一同坠落悬崖、再不醒来就好。尽管这样的想法相当自私。
但这已然是戚映珠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有些事情永远不能坦白,永远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然后带到坟墓里面去。
抑或是说,用一把大火,将那些酸涩的不见天日的过往尽数付之一炬。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念想。她必须回到现实。
比如当下,她们要去什么地方?
长顺去不了了。
那么……自己接下来筹谋的怎么办?戚映珠到底没做那么多的布局。
思绪回笼,踩着脚下的断枝,戚映珠又问慕兰时:“接下来我们去什么地方?”
“去什么地方?”慕兰时诧然地回过头,看一眼戚映珠,沉思片刻后道,“兰时也不知道。”
戚映珠忽然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