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人总是有贪念的。
何况是她呢?
何况是对戚映珠呢?她就该连呼吸都该带着占有欲的灼热。
慕兰时从不避讳此事。
……大抵是从前世的少年时代起,她便如此告诉自己了。
她要一切的一切。
她便是这么一个强欲的人。
慕兰时仍旧捏着缰绳,慢悠悠地在夕阳日色下打马行过大道。
而车后座上的戚映珠却不像慕兰时那样安宁平和。
慕兰时方才在说什么呢?
“嗯,能和娘娘合葬,那也是死得其所。”
戚映珠当然想起了她们第一次在画舫上的经过。
腺体破开、信香注入的那一瞬,她想到的是什么东西呢?
她希望的是素日无波的雁亭江上骤然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轩然巨浪,将她和慕兰时一齐吞没。
这样,当人们将她们的尸体找到的是,她们仍旧是连结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呢?
戚映珠眼前却变得模糊,睫羽上的水雾却比江雾更浓。
她本应该窃喜、她本应该舒畅。
前世对她冷漠、从不正眼相待的隐秘爱人,今生终究尝到了和她相似的苦楚。
慕兰时,至少你也有和我一样痛苦的瞬间。
但就算是这样的时候,你和我的痛苦都不对等。
眼前的模糊暮色忽然倒转,往事历历在目。
戚映珠的心倏然一疼。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呢?
她们的沧州之行,究竟是好是坏呢?
“……慕大人得好好驾马,掌控好马头,这样的话,我们才不会去做那深山老尸。”
言罢,不待慕兰时回答,戚映珠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年轻着呢,还没潇洒够。”
“是嘛,兰时这不就是带着娘娘去潇洒的路上?”
又开始不着边际起来。
戚映珠哼哼两声,闭上了嘴巴。
慕兰时同样莞尔。
她刚刚说的,明明就是真心话。
只是不知道戚映珠怎么想的。
她面带着微笑,复又扬起马鞭,驱车使进邻近的县城。
日薄西山、临近傍晚,她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
虽然按照预料,那人应该死了,但是慕兰时还得再等人确定一番。
她吩咐下去接头的地方便在乐平县。
***
过了城卫的查验,慕兰时便不再驾车,而是翻身下马,牵着马的缰绳走在前面。
晚风沁着柔凉,她们路过的街道两侧时,檐下的风铃铁马琤琮相叩,随之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