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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兰时今日并未直接驱车回府,而是选择往南市去见戚映珠。
按照惯例,戚映珠如今应当还在铺子里,也如她所料,只不过临近傍晚,铺子的生意仍然兴隆,慕兰时换下衣服后,混杂在人堆里面,却也勉强能够遮蔽自己。
堪堪可以,透过那些白烟觑见戚映珠在做什么。
戚映珠身边站了个身材修长的女子,那身段慕兰时觉得有些熟悉。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笑音传到慕兰时耳朵里面来的时候,她心中竟然漫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尽管戚映珠幸福,她当然开心。只是慕兰时很容易就会想起那个清晨,戚映珠背着她烧掉的信笺。
她的心中仍旧藏了事情,想要瞒着她做什么。尽管这事似乎马上就要拨云见日,但慕兰时心头总有迷惑。
终于,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结束了,那女子出来时,慕兰时将她人瞧了个真切。
她同那女子的双眸撞上,后者先是怔然,旋即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姐?”
此人便是付昭,萧鸢的那个坤泽君。
慕兰时长眉一挑,忽然忆起自己上次虽然同付昭有过照面,但是彼时她并不曾自我介绍自己是何人。
大抵是觉得眼熟,这才向她打招呼。
慕兰时微笑道:“付小娘子。”
付昭松了口气,似乎是满意于自己认对了人,但也没多同慕兰时寒暄,便马上辞去了。
慕兰时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想了片刻,再进去找戚映珠。
戚映珠彼时又到了后院,不曾察觉慕兰时的到来。
是以她见到慕兰时的时候,面上惊讶的表情压倒地盖过了一切。
“噢,慕大人大驾光临,倒是让我始料未及。”戚映珠狐疑地看一眼慕兰时,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眉梢眼角溢出来的笑意、眼角潋滟的波光,却都不能欺瞒人。
她答应了同慕兰时住在一起,可是回去的时间并不早。而慕兰时如今也要在衙署当值,两人见面,也只能在家中。
……而慕兰时今日却过来见她,戚映珠自然展颜。
当然,得背过身去笑。
慕兰时看破却不戳破,语气闲闲地道:“啊,东家如今可在南市首屈一指,人人都想攀上东家这高枝——兰时若不今日抓紧时间过来,明日怕是只能隔着攒动的人头望东家了。”
戚映珠故意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将算盘拨动得脆生生,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愉悦。
“慕大人的话倒是说得比以前更中听,不愧是在秘书省当值的人。”戚映珠喟叹一般道,“不过呢,光是嘴上的话说得漂亮行么?慕大人此来,做什么的?”
话音刚落,戚映珠便回转过头,瞥一眼慕兰时,圆圆的杏眼里面狡黠流露。
她想听慕兰时说一句话,说一句让她开心的话。
慕兰时了然于心,干脆地顺着戚映珠的话说:
“兰时这不是想做东家的贤内助么?趁着东家未归,连忙带着马车来接东家归家。”
戚映珠别过头去,“嘁”了一声:“唉,可惜这中正官不知晓慕大人贤惠至此,不然的话,那萧鸢还有什么美名可落啊?”
她倒是会提人说话。这会儿便说到萧鸢了。
慕兰时眼睫轻轻一颤,想起方才的事,问道:“东家方才是和付小娘子谈论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戚映珠倏然一愣,旋即回身看一眼慕兰时,挑眉:“慕大人方才瞧见了,怎么不进来?”
付昭都走了好一会儿了,慕兰时才进来!
“这不是担心打扰东家同付小娘子开心么。”慕兰时故意拖长语调,语气也淡。
讲完这句话,慕兰时也不多言语,往前走了几步到戚映珠的身边,拾起台上的毛笔,故意若有似无地撩拨过自己的掌心。
明明说话声音极其平淡,可戚映珠还是能够清楚地嗅出慕兰时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慕兰时执笔的姿势像拈着支未燃的细香,笔锋悬在腕间三寸处逡巡,羊毫细尖堪堪擦过肌肤纹理,在烛灯下勾出淡青血管的蜿蜒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