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说什么她年纪尚浅,说话没有轻重,还让这个慕兰时见谅?慕兰时区区一个秘书郎,而她好歹也是皇女!
孟瑕喉头一滚:“阿姊,你这是——”
今日阿姊破天荒地让她出来,说请她为她驾车,微微开心极了。她从小就盼望着同阿姊出来玩,可是阿姊似乎一直都在忙碌,她很少能够有机会陪阿姊出来。
所以,哪怕是用这种方式陪着阿姊出来,孟瑕也认。
在此之前,孟瑕从来没有见过慕兰时——尽管她听说过这么一号人,但是关于慕兰时的具体事迹,她并不清楚。
而且此人似乎自视甚高,连阿姊这般低三下四地求她,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孟瑕清秀的一张脸上,都快涨出了红色。
她本来就在行伍之中摸爬滚打,又亲自上战场,对慕兰时这种世家风流的派头知之甚少。抑或是说,不太敬重。
一如现在。
“哦,看来六殿下知道得很清楚,”慕兰时的脸色依然没有什么波澜,极其平静地扫过姐妹二人,“既然六殿下知道的话,回去可要多多同妹妹交谈一番了。”
“下官还有些事,先告辞了。王叔,走吧。”她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再不给那孟氏两姐妹眼神,径直上了马车。
孟瑕血气上涌,攥握住缰绳的手猛然一紧,她立刻想要跳下马车,去揪住慕兰时的衣襟!
她不过是一个七品官罢了,说什么慕氏门户,但不是同样要为她们孟家效力?摆出这么一张臭脸给谁看!
“等等!”孟珚眼疾手快,按住了蓄势待发的孟瑕,小声安抚她道:“好了好了,微微,你暂且坐好!”
“阿姊!你难道没有听见那女人说什么吗!”孟瑕气愤至极,手也不知何时握紧成了拳状。
“我当然知道——”孟珚快速地安抚孟瑕,只是让她不要说话,“你不认识慕大人,我认识,你不懂。”
孟瑕还不解气,骂骂咧咧:“是,阿姊,我年纪小,我不懂……可是她方才对你那么坏,那么不尊重你——你居然……”
她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王叔已经扬起了马鞭,有了自家大人的指示,他看起来自由自在多了,虽然对着皇家的玄木车驾方才有些发怵,但是现在不怕了。
他扯起了枯皱的皮肤,冲着这两位皇女殿下一笑:“殿下,那草民就先走了。”
孟瑕仍然维持着方才愤怒的神情,似乎下一刻就可以跳到慕兰时的马车上去将她人揪出来痛揍一顿。
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的阿姊让她忍住。
孟瑕活了这么久的岁数,最听的话,还是得孟珚来说。只要孟珚说什么,她从来不会忤逆。
尽管她讨厌慕兰时,尽管她很想给慕兰时一个教训,但是阿姊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让她冷静,她就会乖乖听话。
“慕大人!”孟珚也是豁出去了,再度抬声,“你以为我今日坐这辆车来见你,没有别的意思么?”
凭借慕兰时那般的聪明才智,她不可能不察觉到,喜欢用这繁复芍药花瓣的人是两个。
除了她孟珚之外……还有她的大姐,孟琼。
孟珚说完这句话,便示意孟瑕将车赶上去,要同慕兰时的车驾并排而行。
孟瑕忍住心中不快,一一照做了。她倒是想要知道,慕兰时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能够让她的姐姐憋屈至此!
慕兰时本来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因为孟珚的这句话起了点波动。
她掀起了马车车窗的帘子,望了过来:“六殿下今日违反礼制,驾如此华贵的车驾,还要自投于下官么?”
“可惜下官暂时还管不着,可若是六殿下需要的话,下官也可以告诉御史台——毕竟六殿下方才也应该看到了,下官是同谁一起出来的。”
孟珚将慕兰时难听的话自动抛之脑后,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
她同她的母亲一样,眼睛勾魂摄魄,只要她愿意的话,就会有无数的人,源源不断地朝着她下跪、匍匐。
只需要她勾勾手指,就会有人摇着尾巴赶过来,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上辈子的慕兰时,就是沉浸在孟珚这般摄人心魄的蛊惑下,失去了理智。
“我知道慕大人乃是不世出的名臣,但是没必要对本宫这么苛责吧?”孟珚故意将话说得很轻松,但是掀起车帘的素手,指节都已经泛出了苍白的颜色。
……不管如何,她现在对慕兰时的态度极其小心翼翼。她害怕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慕兰时就再也不会理她,再也不会给她一个机会。
但好在慕兰时还在做官。只要她做一天的官,就是一天的孟氏臣子,那孟珚就永远有理由同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