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或许比她笨一些,但是她又不是瞎子。
戚映珠睨着对方的襟口冷笑:“盛我的倒影之前,却是和六殿下的胭脂色相衬了罢?”
她别扭,却没推开慕兰时。
“果是在恼这个。”慕兰时忽然扯松衣襟,春衫半褪,露出锁骨处新鲜的红痕,“那妻主不妨亲自验看——”她牵引着对方的手按在怦然跃动的心口,“这里面到底装着的谁?”
正静默着,檐下忽有暮雨倾落,将未尽的话语都浇成氤氲水雾。
第40章040(一更)
暮雨织成细密的帘,斜掠过檐角,在青石板上溅起星点寒光。戚映珠腕骨仍被慕兰时扣在掌心,能清晰感知对方指腹划过脉门时带起的战栗——像春蚕啃食桑叶,细碎而绵长地侵蚀着理智。
戚映珠只在这一方宁谧里,怔怔然地望着慕兰时。
而慕兰时也以同样沉静的目光回望,那眼神分明在说她自己的清白。
“娘娘可听清楚了?”她仍旧掣着戚映珠的手,起伏的曲线如雪浪拍岸,直直到咚咚作响沉稳的心跳处,“真心在这里。”
“仅仅奉给你的。”
戚映珠敛容,想要收回手——这女子*偏偏就这么轻薄,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便如此。
“呵,大小姐仔细些,你娘亲要是见了这一幕,不知该怎么说我呢,”戚映珠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也清淡得很,“是啊,大小姐清白。怎么,是六殿下偏要缠着你不成?”
“毕竟是前世的妻子,她惦记你也是情理之中是吧?”
慕兰时脸色不变,只否认道:“兰时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戚映珠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好,我明白了——那便不是她缠着你了。”
慕兰时心头绷紧的弦这才稍稍有松动的态势。
然而戚映珠却又说,“毕竟这两情嘛,还得是相悦为上。大小姐若还是喜欢在意,趁天色未晚,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暮色漫过她俩的脸庞。
“来不及了,”慕兰时说,“兰时要给娘娘做揉面师傅呢。”
戚映珠嗤她一声,“谁要你做这揉面师傅?去找你前妻破镜重圆去。”
“噢,”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恐怕还不是前妻,这是前世未断的尘缘,怪我用错词了,破镜重圆事大,揉面事小,何况这地儿庙小,也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今日便醋到这里吧,戚映珠这么想着,心里面翻了缸陈醋正走,却不料倏然被慕兰时径直打横抱起。
“那不成,兰时这手艺都得是照着妻主腰肢力道练。”
赧色毫无疑问地漂浮过戚映珠脸庞——这里是汤饼铺子后院,又不是什么不准人进的闺房。
她这样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这怎么行!
“快点放我下来!”戚映珠掐她。
慕兰时却不依,“可以是可以,但是妻主得先听我说一句话。”
戚映珠已经羞了,天大的火气也被掩下,只希求慕兰时快些把她放下来,“你先放我下来再说。”
正好帘外传来跑堂娘子“咚咚”的脚步声音,慕兰时眼疾手快还是将人放了下来,勉强站定扶住她。
“你要说什么?”戚映珠气呼呼看她,心头醋意消去了泰半。
可醋意如潮水一般褪去,裸。露出的竟是更危险的礁石。
——她很难说清楚这种感受。她看见慕兰时同孟珚待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快,自然怏怏,自然想起前世同样的孤独寂然。
但慕兰时又到她的面前时,这种失控的感觉消去了:她忽然想起那年上元夜,独自在观星台望见的烟火——璀璨得令人心慌,却转瞬即逝。
而今这簇火苗正在慕兰时眼底燃烧,灼得她胸腔发烫: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
“我是说,”慕兰时笑了起来,颇为无辜地指着自己,“我毕竟是妻主养的,哪里敢做什么不轨的事?”
其实她不必解释,戚映珠这么想着。
她特地给她的解释,只会让她恍惚,连她自己都无法丈量沉沦的深度。
于是戚映珠决定终止这段对话:“好了,你嘴巴厉害,我说不过你。”
恰同时,跑堂娘子风风火火地跑进后院,瞧见这老板怎的和刚才惹事的贵女站一块,疑惑了下,“啊,戚娘子,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