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大小姐关了那么多日,倘哪个关节出了问题,死的第一个就是他,他的家人。
今日……他已经隐隐觉得了不对。幸亏大小姐来得及时。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只觉天光晃眼。唉,自他受了那药包起,他的命,便不是他的命了。
*
“已经屏退下人了,”慕严温和地笑着,“兰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面对亲人,慕兰时的脸上都会流露笑:“此来,仍是关于那件事。”
慕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他大抵能够猜到慕兰时想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
慕兰时面露迟疑与担忧,说:“母亲没松口,目前还没办法。可是……兰时也允了那位女娘。”
“母亲没松口?”慕严颇为惊讶,“可我上次去的时候,母亲似乎要同意了呀。”
他颇为懊丧地抱着自己的头,叹息着说:“看来是为兄这个做哥哥的没做好,对了,那位女娘究竟是谁,你可告诉兄长?”
慕兰时依然面色凝重地摇着头:“不可。”
慕严幽幽地叹了口气,念叨着:“你这家伙呀,就是太过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了!”他碎碎念叨了许久,却也不执意让慕兰时道破。
“让为兄猜猜,这女娘是不是身份不凡?”他问。
慕兰时点了一下头:“正是。”
“你可有告诉母亲她是谁?”
慕兰时轻轻地摇头:“也不曾。”
眼下,慕严彻底放下戒心,心头暗喜,只不过明面上他仍旧不显,慢悠悠地一阵考虑后,终于道:“这样吧,为兄却是有个主意。”
慕兰时眨眨眼:“兄长有什么主意?”
“母亲不答应,大抵是觉得这事不体面,没个正形。况你也不曾告诉母亲这女子是谁,为兄知道一点,却不能帮太多忙,但你可以找家中别的长老呀。”慕严语重心长地道。
慕兰时顺着他的意思问找哪些人。
然而,慕严却不直接点名有谁,只说:“下个月谷雨踏春,两日雅集,与会的人,那都是可帮你说得上话的。”
谷雨踏春,她们这些风流雅士,自然免不了雅集,宴请众人。
这事她熟悉。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只不过提前了些年罢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家主了,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为了将自己轰轰烈烈的爱表达出,她就在谷雨这场雅集上,昭告族人,自己意中人乃是当朝公主孟珚。
把母亲气得半死不说,族中也是议论纷纷,她这家主的声望骤然跌落谷底。
那个时候,本就不是一块铁板的慕家,开始在明面上崩裂了。
“为兄还有一招,只是你得好好考虑一下,”慕严又低着声音,语气中似是有几分忧心,“你也可堂皇地告诉众人,你启序宴发生了什么,先不提那女娘名字,趁着人多,众长老都在,你与那女娘既结了契,与之成亲便天经地义,母亲断然不会拒绝。”
慕严还说:“可这样后果恐怕有些不能料想。”
好赖话都给他说了。慕兰时心中暗哂。
反正,不管哪条路,都是她来做这个恶人,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适才她问起有哪些人可帮她说话,慕严也不说具体有谁。
抽丝,那便要剥茧。
慕兰时应了下来:“我会考虑,谢过兄长了。”
*
慕兰时出了鳞园,想着散散心,却在花园里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
隔着假山岩角,她听那声音越发熟悉。
慕府中只有三处花园,慕兰时不常在此处散心——毕竟平津巷就这么大点。慕家在各处都有宅邸,郊外便有一处修建了马场的宅邸,慕兰时多数在那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