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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你是怎么变成人的？”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显然诧异，思考了片刻才说：

nbsp;nbsp;nbsp;nbsp;“您曾经问我，什么是爱，如今又问我，怎么变成人，这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爱是人的执念，是一己私欲，有了这样的执念和私欲，就成为了人。”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老了，语气依然沉静，将一块石头作为靠山，平静的与他对话。

nbsp;nbsp;nbsp;nbsp;“您愿意保护他，已经是胜过时间与空间的爱。”

nbsp;nbsp;nbsp;nbsp;“他活着，就是您作为人的证明。”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需要他的证明。

nbsp;nbsp;nbsp;nbsp;证明自己愿意对李司净放手，让李司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他失去了名字，他不是人，却因为李司净，想要拥有作为人的资格。

nbsp;nbsp;nbsp;nbsp;祭坛的日夜仍是无趣，但他渐渐会走向李司净的梦境。

nbsp;nbsp;nbsp;nbsp;那些梦中纠缠李司净的欲望，是从祭坛流淌出去的污秽，在孩童的梦里，变为挥之不去的阴影，折磨得李司净脸色苍白。

nbsp;nbsp;nbsp;nbsp;李铭书为了清除那些欲望，让更多的人来到了这座山。

nbsp;nbsp;nbsp;nbsp;人越多，声量越大，孤寂的深山反而越加广阔。

nbsp;nbsp;nbsp;nbsp;他感受到山里流动的空气，变换的规矩，听到女人的笑声。

nbsp;nbsp;nbsp;nbsp;还有尖声厉气的讽刺。

nbsp;nbsp;nbsp;nbsp;“杀了他们有什么用？还是李铭书有本事，改了这座山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他不跟一个孤魂野鬼一般见识。

nbsp;nbsp;nbsp;nbsp;甚至突然意识到李铭书为什么要唤这东西为“妻子”，也理解李铭书为什么要耐心告诉李铭书，他是小叔。

nbsp;nbsp;nbsp;nbsp;父母、子女。

nbsp;nbsp;nbsp;nbsp;妻子、丈夫。

nbsp;nbsp;nbsp;nbsp;侄子、小叔。

nbsp;nbsp;nbsp;nbsp;人是自私自利的生物，总要冠以特殊的称呼，才会显得亲近。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人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人有人的规矩，司净有司净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在这座山里，他为了实现永不止歇的愿望而活，曾经为李铭书实现过愿望，如今又要为李铭书的女儿实现愿望。

nbsp;nbsp;nbsp;nbsp;那个依靠着一块石头，才能平安长大的女儿，轻易的就要放弃自己的命。

nbsp;nbsp;nbsp;nbsp;“我愿意换我的儿子健康长大，我愿意换他再也不要梦到这座山，再也不要梦到您。”

nbsp;nbsp;nbsp;nbsp;“那不可能。”

nbsp;nbsp;nbsp;nbsp;他比谁都清楚，“李司净属于这座山。我可以不再走入他的梦，但他依然会梦到这座山。”

nbsp;nbsp;nbsp;nbsp;因为李司净属于他。

nbsp;nbsp;nbsp;nbsp;可惜女儿成为了母亲，愿望比什么人都要执着的得可怕。

nbsp;nbsp;nbsp;nbsp;李灿芝和李铭书，为了李司净，要毁掉祭坛，要杀了他。

nbsp;nbsp;nbsp;nbsp;但这连绵无声的大山，才是将人困于囚笼的祭坛。

nbsp;nbsp;nbsp;nbsp;蛰伏在山中难以消散的欲望，渴求着一条条鲜活的命，填满它们无尽的沟壑。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没有了母亲，也失去了外公。

nbsp;nbsp;nbsp;nbsp;“妈妈……外公！”

nbsp;nbsp;nbsp;nbsp;李司净那么小的身躯，却能发出嚎啕的哭声，彻底与这座山、与他连在了一起。

nbsp;nbsp;nbsp;nbsp;共同做着一场属于他的噩梦。

nbsp;nbsp;nbsp;nbsp;在他的噩梦里，不会有妈妈，不会有外公，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