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朱高炽眼前一亮,道:“这便是上师不称帝的原因吗?”
“有这方面的考虑。”刘学勤承认道,“但从长期看,帝制必将走向衰微,外戚、宦官、大臣,这些围绕皇权的人始终要分一杯羹的,你看东汉后期那些个皇帝,活到三十岁的都稀罕,很多都是大权旁落,那样的皇帝,又有什么意思呢?”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朱高炽有些不甘心,刘学勤却是微微一笑,说道:
“自古以来的君王都在想办法,要么他们中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完美解决方案,在我看来,无非利令智昏耳。”
“天下人想要的是相对公平的分配,但皇帝求的却是江山永固。你方才问我为政者要注意什么?我觉得其中最重要莫过于分配。”
“天下财富就那么多,皇帝该得多少?藩王、勋贵、士大夫又分几成?最后才是给百姓的,这是个财政问题,也是个算学问题,你若有心,回去可以让人研究一下,帝国的安全线在什么位置?”
“李世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知道趋势,但没有量化,我又是个什么事情都想算一下的人,所以我们不妨下些功夫,总好过听天由命。”
朱高炽大喜,觉得此行不虚,可算取到真经了。刘学勤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想给太子送两个字。”
很快他又写好一个横幅,朱高炽接过一看,却是“妥协”二字。
他和姚广孝品味了好大一会儿,两人都觉得心底有种什么喷薄欲出,但却被一层迷雾遮住,均是一脸茫然。
“皇帝也好,士绅权贵也好,往锅里伸手,就没个轻重,不知不觉间,就把锅里的饭一扫而空,给老百姓留些锅巴就算是好的。”
“这不是大明独有的问题,塞国也是一样,包括是我,老婆用大马勺从股市捞钱,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人吗,都是有私心的,我也做不到大公无私。”
“但为政者切莫走极端,宋帝刘裕杀了司马氏全族,后来他老刘家又被萧道成屠戮殆尽。”
“不得不说,司马家开了个坏头,从此之后,贵族之间再也没有退避三舍。黄巢攻进长安,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贵族和庶民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样循环往复,有的只有内耗和毁灭。长此以往,我们的骄傲与荣耀,迟早沦为时代的悲鸣。”
“所以,我希望你未来的执政之路,可以多那么几分妥协,皇帝对天下人的妥协。”
他这话进了朱高炽耳中,太子的解读却是:老仙觉得我这皇位稳了!毕竟,塞音老仙可是出了名的铁口直断。
朱高炽满面涨红,想从蒲团上起身,却因体态过于肥胖,大脑有些缺氧,又坐了回去。
刘学勤嘿嘿直乐,不过真心劝道:“太子人品贵重,但太胖恐将折寿啊。”
朱高炽心里一阵突突,忙请教道:“我该如何做?请上师教我。”
“也罢,我再送你六个字:管住嘴,迈开腿。”说完,他又让秘书拿了几份减脂餐的食谱给了朱高炽,笑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一下饿瘦,那也不现实。生活习惯一旦养成,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我建议你回去对体重进行称重,做好记录。嗯,少说也要减个五六十斤,身体会健康许多,多活一二十年,也不在话下。”
刘学勤对朱高炽印象不错,才肯出言指点,至于对方肯不肯听,那就不关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