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谨记郎中和简允璋的警告再不敢不顾惜身体,唯恐右手真的废了。
也开始学着自己给自己按摩,尽心呵护。
初九重阳节,黄时雨无心登高,缩在碧纱橱读书。
素秋将简珣此前送的攒盒端出来,“初五福生送来的,前几日你身子尚未大好,我也不敢拿给你吃,竟忘了这里还有一封简少爷的信。”
黄时雨展信一目十行,果然没甚重要的事。
真有正事,简允璋定会亲自说与她听。
而书信,往往就是他故意在她跟前卖弄文笔的。
欲扬而抑,显弄新作的诗词。
不过他的字真好看呀,百看不厌,写的诗词意境深深,常使她宛如身临其境。
这样的简珣,真令人艳羡。
不愧是十二岁即中小三元的人。
黄时雨读着他写的词,尝了一口攒盒的点心,果味鲜浓,最大程度保留了原果的滋味又不失果脯优势,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青梅。
九宫格放置了三种果脯三种坚果糖三种一口酥,全是哪怕久放也不会影响口感的。
简珣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好吃的,黄时雨不敢想自己若是他得多开心,每天吃啊吃,在零嘴里打滚。
然而他对零嘴不感兴趣,常常莫名地便宜了她。
她便也便宜自己的丫鬟,每样抓出一些吩咐琥珀和柳儿下去分了。
本想顺手也抓点给晴娘,又想到晴娘那好坏无常的肠胃,黄时雨立刻打消了危险的想法。
傻子才敢送晴娘吃食。
柳儿得了零嘴满心欢喜,捻一颗松子糖含进口中,甜香盈满味蕾,直冲肺腑,味道竟比福泽送她的还要好吃。
那她也分福泽尝一尝吧。
这可是二小姐专门赏赐她的。
柳儿这样想着,就殷殷往福泽那里去。
两个小孩子的关系竟这般的好。
“柳儿。”
柳儿抬首,但见二小姐正趴在窗口,一张小脸儿清然如莲,对她笑吟吟道,“这份是福泽的。”
柳儿慌忙抬手接住二小姐扔下的荷包儿,塞得鼓鼓的。
“谢谢二小姐。”她笑着,阳光洒在脸上,感觉好幸福呀。
二小姐总能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小幸福。
十二这日天朗气清,黄时雨敞开大窗子,窗子边挂上鸟笼,画眉被福泽养得油光水滑,唧唧啾啾,唱个不停。
她调了栀子白和油绿二色,信笔勾勒,一朵欺霜赛雪鲜艳欲滴的栀子花跃然纸上,绿叶生机勃勃。
黄时雨的画并不十分强调神似,凡事过犹不及,过度追求神似势必失去水墨神韵,又恰恰因这份追求神韵的倔强,反倒令她神韵大成,而神似也紧追其后。
她又调了赭黄,聆听画眉的小曲儿,于是栀子花枝就立上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画眉。
黄时雨腹中已有了二两墨水,便也学着正经画师从旁提一行小字:小树深丛绚绿华,辟邪香冷玉无瑕。
画成,先不提柳儿有多赞喜,便是对画道不感兴趣的琥珀也亮了眼睛,“二小姐,您这画厉害了,我曾见过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师即兴创作,画的也是栀子,真不如你的灵气逼人。”
能得见多识广的琥珀这么高评价,黄时雨颇有些意外。
这厢柳儿也极是肯定,“二小姐,柳儿也觉得这幅画儿比以往更有灵气,你画的画眉又憨又可人,谁说你不会画活物的!”
黄时雨被贴身丫鬟捧得飘飘然,就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
请华山长鉴赏。
万一华山长觉得她是可塑之才,就极有可能在那位画署闻大人跟前提携。
当然,这多半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需要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