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简珣道。
“……”黄时雨噎了噎。
“上次约定的三百两改成二百六十两吧。”简珣抬眸看向她,平静道,“二百六十两,正好是画署的优恤金,你若考上我们立即两清,剩下的也不要你还了,所以,不要再这么拼命攒钱。”
黄时雨连忙拒绝,“我不能再……”
“不用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简珣漠然道,“我怕你银子没攒够先累死,那样,我就人财两空。再者,我们不是朋友么,你若考进画署,两千两银子便是我送给朋友的贺礼,苟富贵勿相忘,等你发达了记着我便好。”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黄时雨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说不出如何偿还两千两的豪言壮语,因为此时的她说什么都显得可笑。
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简珣,更不会忘了这笔钱,总有一天会偿还的。
“你先别感动,我且问你,朋友之间总不能一直都是我吃亏对不对?”简珣问她。
黄时雨含泪点头。
“所以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考不上,我就不客气了。”
黄时雨面色一紧,由红转白又转了红,但还是遵守着承诺,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考不上,他就要她做他的女人。
是要圆房的那种,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对着他耍赖的青梅。
简珣吩咐琥珀将他此前所送的药膏拿来,当面捏住黄时雨右腕,示范了两处穴位,教琥珀道:“每晚热敷完以此按摩化开,每次一刻钟,月余即可痊愈。”
说罢又看向黄时雨,“你若还想继续走画道这条路,就乖乖听郎中的话,劳逸结合,珍惜这只爪子。”
“知道了。”黄时雨小声咕哝。
他滚烫的手指紧紧捏着她纤细的手腕,一寸寸一点点移动,黄时雨想缩回去,却被他微冷目光所摄。
琥珀倒是在旁心无旁骛学习,遇到不懂的立刻提问。
简珣耐心回答。
二人一问一答,揉捏片刻,简珣将黄时雨的手腕还给琥珀,示意她实践。
黄时雨自知理亏,也不好扭扭捏捏的,全程硬着头皮配合。
但有一说一,简珣还挺适合伺候人的,指腹温暖而有力,按得她舒服极了,期间差点忘形眯起了眼睛。
琥珀比之明显差些火候,发力不均匀,指腹也不够暖,远不如简珣的手法舒服,但也算尽力了。
最后她的腕子又落在了简珣手里,他时而温柔时而用力地捏着。
厅堂对面的南墙开满一壁玉簪花,挤挤挨挨,浓香随风肆意飘散。
如此热烈,原来已是深秋。
琥珀眯眸瞧了瞧日影,又看向对桌而坐的二小姐和简少爷,明明同龄,一个尚带着孩子气,另一个却沉稳而内敛。
但不可否认,两个人看起来真美好呀。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势令简允璋再次大发慈悲,削减巨债。
黄时雨头顶的压力骤减,心间的压力却更大了。
但成为名家画师决心却空前强烈。
想出名很简单,得到清泉石上居阁主的青睐,毫不夸张,名扬天下。
但得到阁主的青睐,应是这世上极难的事。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堪比进士及第,三甲状元。
浅浅了解一下三甲状元的难度,黄时雨忽然头晕。
成为状元的第一步是考秀才,而一个州府每年的名额不超过二十人,可以想见难度有多高。
考上秀才就可以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每次参试者约八万人左右,中举者往往不足千人;紧接着会试,从全国近万举人中取一百人;最后殿试,再从这一百个精英中取第一名,这个精英中的精英便是状元。
此般难度便是画师获得阁主青睐的难度。
黄时雨务实地划掉进石上居这条路,把希望押在升官卖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