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非就是陈家的小少主?当真是好人品哪!”
“不愧是雪山之上才能蕴养的俊才!”
窃窃私语之中,有年轻人不管不顾挥开长辈的手,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他眼中闪着灼灼的光辉:
“魔宫之中遥遥一见,今日幸得重逢,陈公子身体可好些了?魔气可已经驱散了?”
钟情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微微歪头,不太明白这善意出于何处。
这人是剑宗的少宗主,缘机子长老的独子,如果真相大白,他们直接就算是隔着血海深仇,应当不死不休。
沈列星执枪走过来,冷笑一声:“手下败将,也敢过来搭讪我的妻子?”
他还想说什么将这个碍眼的家伙赶走,但下一刻就有人攻来,不得不转身提枪反击。
几回合后他稍有空闲往后一看,差点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剑宗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子真是该死,不仅牵着他未婚妻的手将他扶下马,竟然还摆了一圈桌椅瓜果宴请众人,简直把中间的对垒当做一场猴戏!
他忍了又忍,视线看着被围在中间众星拱月般的钟情,终究什么也没说,回身将长枪重重刺入地面。
“再来!”
钟情一面接受旁人投喂,一面和识海里陈悬圃交流。
【君子可以吃这点心的对吧?】
【可以。】
【君子是爱喝茶的吧?即使这茶甜滋滋的?】
【是的。】
【嗑瓜子儿姿态不雅,君子当然不能自己磕瓜子儿,得别人剥好送来是吧?】
【是的。】
借着当君子的由头,钟情吃吃喝喝坐享其成,顺便看沈列星打架。
魔界可没有这些娱乐活动,魔修茹毛饮血,即使天材地宝也大都不处理就一口吞下。打架也是生死肉搏血呲呼啦的,毫无美感。
哪像正道,切磋起来点到为止,有来有往,还会互相喂招。
他这边其乐融融,沈列星那边却剑拔弩张。
沈列星心中越想越气,虽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怒火从何而来,但下手逐渐不留情面。
与他同辈的修士刚上场就被一枪震下来,境界高出他许多的前辈交手几十回合也被灰头土脸地赶下来。
小辈们退下来后就围在钟情身边诉苦,年长者则聚在一旁,若有所思看着沈列星手里那杆能助他跨境界单挑的长枪。
钟情分出一半心神,耐着性子,学着陈悬圃的模样嗯嗯啊啊地安抚那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小辈。
态度十分敷衍,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做任何表情便已经像在眉目含情,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另一半心神自然放在那对长者身上。
他近乎观赏地看着那些人对陈悬圃态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后生可畏,到提防,再到猜忌。
越来越多视线落在那把银枪之上,那是魔修最喜欢的眼神——贪婪的、嫉妒的、仇恨的。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魔气会一路畅通地攻进他的心防。但就算没有魔气来催化,他们同样会在这些情绪的折磨下,对他人做出可怕的事情。
沈列星这一次比之前初来乍到时打得激进很多,连钟情都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像个正道修士,更别说剑宗这些老古板了。
钟情微笑着把玩手中不知是谁送来的一朵兰花,不小心扯破一片花瓣,花汁沾湿指尖,立刻又有人殷切地奉上一张素绢。
擂台上又一个前辈“砰”一声落地。
钟情低头掩下眸中笑意,去接那方丝帕,垂眸时已经看见剑宗的执法长老上前一步,横眉竖眼就要开口大喊“放肆”。
这老头连口型都做了一半,但“放”字刚出口就被沈列星一个回头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