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冷眼旁观,“怎么?好生之德就是这样用来浪费的吗?”
【救命之事,怎么会是浪费?】
虽不被钟情的歪理动摇心念,但陈悬圃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劝,只能看着小鹰断翅扬起的尘埃,无奈叹息一声。
他准备闭眼不忍再看,却见钟情突然起身。
钟情走到小鹰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它带紫的尾羽,思绪难得发散了一会儿。
他想起戾心鸢也是这样漂亮的尾巴毛。
那是从炉鼎城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的小鸟。炉鼎城中火光冲天哀嚎遍地的那一晚,他推开城门走出来,身上空无一物,只有肩上站着的这只小鸟。
它陪伴他这样久,几乎和仇恨这种情绪一样久,但现在他们却分别了。
乾坤囊中虽然可以装活物,但钟情从不会将戾心鸢装在里面。
既然认他为主之前它是自由的,那么它便该永远是自由的。
他为这一点相似之处动了恻隐之心,翻着袖子想要找伤药的时候却突然停下。
他看了眼识海中陈悬圃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忽然朝他一笑。
这笑有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媚,让陈悬圃心中悸动的同时,升上一丝不安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钟情捏碎了符纸。
十息过后沈列星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跑近后才看清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手还下意识抚了下左侧肋骨下方,这模样着实狼狈。
看见眼前一切正常,他气都没喘匀就赶紧开口:“怎么了?”
钟情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帷帽的纱帘掀开来,雪白的薄纱和乌黑长发轻烟一样笼着脸颊两侧,这从低处看来的一眼便也像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带着潮湿的、忧郁的请求。
只有眉心红痣穿云破雾而来,刺眼得让人恍然间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心尖血。
沈列星情不自禁蹲下身,抬手想要触摸那一滴心头血,微顿后却只是落在对方肩上,帮他整理了一下垂落的纱幔。
“别担心,它的伤不致命。”他轻声哄道,“我会治好它的。”
钟情乖乖点头,实际上心中正在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陈悬圃你看见没?他肺都快跑炸了。】
陈悬圃:【……】应该收回早上对他听话的评价。
敷上伤药包好伤口,沈列星把团成粽子的小鹰交到钟情怀里,然后又掏出一张符纸。
“跟刚才那张一样,有事就叫我,我马上就会来。”
钟情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怀里的小鹰很安分,乖得像个玩具一样,不动也不叫,钟情玩了一会儿就觉得百无聊赖。
他一手抱着鹰,一手把玩着手里的符纸,心中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忽然抬眼一笑。
陈悬圃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他说:
“陈公子,你想不想看沈列星再跑一次?”
陈悬圃在那一刻心中百感交集,无数字句盘旋在喉间,最后艰难地吐出一句:
【敢问殿下……难道不知道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