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摸到一层丝绸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贝尔狼狈地低头,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
他的视线欲盖弥彰地转移到别出去,看见钟情手上的小刀,随口问道:
“这把刀造型奇特,与这里常见的剖鱼刀似乎有些不同。”
“咦?你看出来了?”
又是一阵海浪打过,浪潮盖过钟情的身形,贝尔心中一悸,长靴上却传来引人注意的抓握力道,昭示着被海浪吞噬的那人并未屈服。
浪潮褪去,钟情钻出海面,朝岸上的人粲然一笑。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水珠四溅时闪烁出晶莹剔透的光辉,像月色下一头华美的海兽。
贝尔急切地朝他伸出手,钟情却没有搭上去,双手一撑,轻轻一跃便上了岸。
他用衣服裹住自己,坐在男主脚边,亮出手中雪白锋利的小刀。
“这是采珠刀,专门用来割珍珠蚌的。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看上去的确是有些年头的旧物。”贝尔点头,“但你保养得很好。”
“也无所谓保不保养,这种东西,只要一直用着,就不会生锈。”
钟情放下刀,拿起男主腿上的珍珠贝,欣赏地看着里面的黑珍珠,“当年它为我母亲挣来逃离暴|政的船票,几十年过去,依然能在这片贫穷的海水里开出如此珍贵的黑珍珠。”
他小心地捻起那颗珍珠,放在男主脸旁比划,“果然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即使是传说中珍珠天堂马纳尔湾,也未必能找到这样品质的黑蝶贝了。”
他用他的方言夸张地咏叹道:“这简直是一个神迹!”
贝尔被这样直白热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避开钟情的视线,嘴角却若有若无勾起,在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时候。
他问:“你也信神吗?”
钟情脱口而出:“不信。”然后才后知后觉这话似乎不应当着已经在教廷领了神职的男主说。
他心中怀着自己或许马上就要被强制下线的隐忧,谨慎地问:
“你不会向异端审判局告发我吧?”
“怎么会?”
贝尔失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当倾尽全力报答你的。”
看着钟情狐疑的视线,他垂眸看了眼笼罩在白袍之下枯瘦无力的双腿吗,轻叹口气。
“若说异端,或许我才更是异端。”
钟情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吧?
这是又要跟男主谈心的节奏吗?
救命,他一点也不想有这个环节啊!
但看着男主的模样,钟情怎么也没忍下心转移话题。
这个位面的男主或许因为年幼,五官还未长成,轮廓上还不曾有西方成年男子那般深邃立体的英气,依旧保留着少年的雌雄莫辨,有时候一晃眼几乎会将他错认成一个漂亮的贵族小姐。
他身上有一种常年在教廷圣水中浸泡出的单纯澄澈,但那双幽蓝的瞳孔却让这种纯净感变得有些犹豫脆弱。
一头淡金色的凌乱长发更是加重了这种脆弱感。
每当海风吹过,让他的发丝和衣袍紧贴着枯瘦的面庞与身形飞舞时,他看上去都轻得好似一缕即将消弭的晨烟,几乎让钟情忘了他那沉死人的身高和体重。